楔子 三(1 / 2)

 雨幕在礼拜堂晦涩的石墙上打的粉碎,银白色的蒙蒙水雾宛如人们口中那个沉睡时间的魔咒。

门廊里闪着微弱的烛光,老人站在门廊下,点燃了一支白烛。在细小的烛火下,老人身着的那袭白袍微微倒映出老旧的土黄色,与他干瘦枯萎的皮肤一般无二。

像是一抔饱经风霜的黄土。

老人一手高举着火烛,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礼拜堂那两扇被漆成青铜色厚重的木门。

“这么冷,不进来避一避么?”他问。

相比于老人一身上下虽然老旧却干净整洁的长袍,那位为他举伞的奴仆着实狼狈到了极点。那件肥大的黑袍已然透湿,紧巴巴的粘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具绝美的玲珑躯体。冰冷的雨水淅淅沥沥的顺着她的袍角流淌下来,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已经在她的脚下积出了大片的水渍。

她不答。

她的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看不到容貌抑或是任何表情。她只是站在门廊一侧的檐下,像是怕同站在门廊中身上的黑袍会再沾湿了老人的衣物。她把自己藏在礼拜堂巨大的阴影中,拄着那柄黑色的大伞。

沉默,一言不发。

与其说她是一个举伞的奴仆,气势却像是一个保护君王的死士。在箭雨中举着盾牌保卫在君王之侧,挡下每一支射向他的冷箭、帮他戴上那顶象征着至上的冠冕、护着他一步步走上王座君临天下听他登临绝顶俯瞰山河,再靠着铁盾沉默的数着没在自己身体里的箭羽。

“真的不进来。”老人像是极无趣时的自问自答,推开了两扇老旧的大门。

却像是大河绝开了堤口,汹涌的海啸涌上了陆地。磅礴潮水一般的圣光从小小的礼拜堂中喷涌而出。

仿佛在老人推开礼拜堂大门的一瞬间,什么被唤醒了,在那一瞬间对着他大声的咆哮。一道狂风似的圣光吹的他衣袍倒卷猎猎作响,吹飞了他手中的那一点烛火,火花飞进了老人身后的雨幕里,于夜空中划出一道黯淡的光线,再连带着老人身后的大雨纷纷扬扬,倒飞而出。

当那道耀眼刺目的圣光消散在了雨幕中,朦胧的暖黄色光芒照亮了这座在朝圣者眼中只作为路标存在的礼拜堂内一切陈设。

没有长明的灯火,没有白色条石砌成的讲经台,甚至连供人祷告小坐的木椅都没有一张。

礼拜堂内仿佛杂货间一般塞满了“杂物”。

无数高大而精美的塑像被靠在了一起,这些雕塑多是教廷中名垂青史的修士、战功赫赫的骑士甚至还有某一位博学的教皇。他们的形象气质被无数代虔诚的能工巧匠凝固在了洁白的大理石上,每一个人的生平事迹都被工匠们工整的刻在他们的雕塑底座上。这些雕塑本该被摆放在旭日城那座圣堂抑或是诸国的大教堂里供后人供奉膜拜,如今却挤在了这座小小的礼拜堂中,大人物们比肩接踵,底座间留出了一人宽的窄道。

不仅是塑像,大量的屏风画卷也被堆放在了窄道尽头的一侧,其上绘着无数脍炙人口的故事,古奥的圣灵,取自传说和典籍中难以言喻的文字、符号,还有那些难以名状的景象人物诸如世界尽头顶天立地的巨树、诸神的黄昏漫天橘红的炽热火云以及无数厮杀的天使与魔鬼,那场战争在雷鸣电闪中从天至地,又从地升天遍布人世四方;而那些记载这诸般万象的书籍经卷,也被随意的堆在窄道另一边形成了几座两人多高的“尖塔”。

而这条被无数雕像“簇拥”出的狭窄过道,一头是礼拜堂的大门,终点便是这礼拜堂中唯一的壁炉。

壁炉没有任何装饰,朴素的就像是有人把墙壁掏了出一个取暖用的方形空洞。

那座壁炉里,灰白的余烬中仍残存着一点火光,那火光隐藏在壁炉的角落里,顽强的燃烧着。虽然不能于这座充斥着圣光的礼拜堂内提供一丁点的光明,却在这个略显阴冷的仲夏雨夜拥有实质的温暖。

老人顺着窄道,慢慢的踱到了壁炉前。

在他的背后,无数雕塑羽翼般展开。每一座雕像都像一缕洁白的羽毛,它们笼罩着朦胧的金色光芒。圣洁,光明。

他的背后充斥着圣洁的光明,面容却隐没在了光明的背面,藏在阴影里。他呆滞的望着炉火,仿佛水结冰般凝固在那里。

他痴迷于微末的温暖,从未留意过身后足以照亮整个世界的光明。

“冷,”老人呢喃,“真的冷了。”

他随手抽出了一幅画。

那幅画被装裱在被漆成金色的木质画框中,画中铁青色的天空下一位圣骑士狼狈的跪在地上,盔甲上沾满了血污,高举着双手绝望的对着天空嘶吼。

画框的一角用蝇头小字刻着这幅画的名字。

最新小说: 王者荣耀之荣耀王者 全职高手之双散巅峰 请问你是死神吗? 火影之最强势力 精灵:我的忍蛙会飞雷神 原神之我是至冬使节 剑豪?我是鬼剑士! 崩坏之逐火的飞蛾 国运原神,重回提瓦特 这只精灵好不好我摸一摸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