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纪闻言正色,又反身回来,“长文!你也来坐!”
“诺!”陈群知阿翁要说政事,立即与刘备并排坐下,侧耳倾听。
就听陈纪慢慢说到,“你等也知,前些日子,大将军何进欲诛常侍,却被矫诏伏杀,而后,百官奋起,厮杀以致北宫失火,阉宦尽除却也多有人无辜惨死,甚至,连新帝并陈留王也被胁走北邙……家国之痛,实难言表……其后又有各镇得密诏进军勤王,不曾想,却是凉州董卓捷足先登,于北邙救得圣驾,乃引兵还朝。本以为朝纲终定,殊不知,那董卓狼子野心……据信他早已蛰伏河东良久,等的便是这般朝纲紊乱之际借势而起,而大将军何进似早有提防,起初从未密诏于他!”
“啊!”二人俱是一惊。
董卓素与大将军交往甚密,不得密诏,却早伏河东,引军入朝……个中曲折,信息量极大,让人一时难以揣度。
“说来,那董卓看似莽撞,竟也算个人物。他只三千人马,却想出个白日带铁甲军马入城,午夜又遣军遛出,第二日再招摇入城过市……如此反复,竟让人摸不清虚实,进而震慑住了朝堂,也收拢了皇城禁卫,其间,更有其弟奉车都尉董旻从中斡旋。”
二人还在思索,好歹新帝无恙,加之有太后何氏扶持,即便董卓有心摄政,也绝不可能一蹴而就。
却听陈纪又道:“自此,董卓尽掌大将军兄弟二人之兵,翌日,他于温明园召集百官,大排宴席,遍请公卿,酒行数巡,竟敢言‘天子为万民之主,无威仪不可以奉宗庙社稷’,欲废帝,以立陈留王!”
胁不了皇帝,那便废了再立一个新帝,董卓之心,昭然若揭!
“大胆!怎可行如此不臣之事!自古废长立幼,乃社稷之乱也。”陈群义愤填膺,瞥见刘备同样紧拽拳头,脸泛潮红。
那京城里刀光剑影,想来便令人莫名亢奋,自己竟盼着董卓生事一般,刘备偷偷低下脑袋,觉得不妥,赶紧附和说道:“大人,下官听闻入京勤王之人不止董卓,还有并州丁原,如此里应外合,怎能就让董贼遂了愿!”
见了二人表现,陈纪满意点头,刘玄德甚至更为冷静有名士之风,“说来可悲,丁建阳(丁原,字建阳)愤而离席,陈并州铁骑于皇城之外,欲争长短……”
陈纪话锋一转,问道:“你等可识得虓虎吕布?”
二人摇头,并不知道吕布何许人也。
“哎!想那吕布,本是丁原麾下主簿,得器重,更是丁建阳义子。传闻,吕布头顶束发金冠,身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有万夫莫敌之勇……却不知为何,被同乡董卓麾下李肃三言两语劝降,弑父枭首,提头投贼!
“不仁不义!竖子!”陈群捶桌骂道。
刘备脑袋埋得更低。
“便在昨日,并州丁建阳的人头已被送上了董贼的酒桌,麾下兵马,更尽数归了董卓所有,至此……废旧立新只怕为时不远!”
见二人瞠目望来,陈纪沉声说道:“玄德!青州之地,乱之久已,也历来是兵家之所争,守住青州,至少还留我大汉一线希望,不过以身犯险,是进是退,你可想好?”
刘备不假思索,朗声答道:“备乃宗亲,为匡社稷,万死不辞!”
“好!”
陈纪击掌笑道:“长文,你也留平原,山高水远,不必随我回颍川等死了!”
陈群一怔,见刘玄德面露喜色,低头答道:“诺!”
起身,陈纪望向西面皇城方向,暗道:董卓匹夫,应该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