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汤止沸,不如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毒!乱逆不止、辱慢天常者何人?又不是某董卓,而是那些该死的黄门常侍!董某敢提兵突进、鸣钟鼓入宫,以正天下倾,实乃社稷幸甚,天下幸甚!尔等说,是与不是?”
“是!”
丈人这脾气……李儒躬候身侧,又把满桌文书扶正,一个劲儿朝下方之人眨眼示意,可惜,盛怒之下,无人胆敢抬头。
董卓气喘如牛,骂骂咧咧说道:“一帮腐儒!恶毒无比!还有那卢植,竟骂我无伊、霍之大才,还欲强主废立之事……还有那司徒王允……还有那袁绍小儿……老子早晚要通通杀光!”
董卓气不过,将手中策文狠狠甩下,正好砸在了老实人徐荣头上……徐荣歪了歪脖子,面无表情,依旧站得纹丝不动!
反正再大的委屈,熬熬也就过去了。
“丈人!”
“何事?”董卓不悦。
李儒小心提醒,“吕布吕奉先到了!”
吕布?
董卓抬头一看,随即大喜过望,门口站着进退不得那人,正是虓虎吕布,果真生得威风凛凛、气宇不凡,他转怒为喜,大笑说道:“你等看看,奉先之气度,可像某当年?”
“十足之像!”
众人转身看去,违心称赞,可将军即便再年轻二十载,也顶多不过人肩头高,还胖好几圈……
“不议了!走走走,奉先,我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董卓跳将下来,拉着人往后院走去,回头又不忘说道:“文优,帮我将嚼舌之人清理一番,改日,某再登门拜访!”随即一想,又道:“算了算了,免得人说我小气……还有那袁绍,且拜为渤海太守,让他早些滚出京城!”
李儒闻言苦笑,答道:“诺!”
吕布被董卓全程牵着,本来极为别捏,可听他沿途咒骂百官不识好歹,竟又生出几分好感来,这董将军真是……
到了后院,董卓指着马厩里一匹独马,得意说道:“奉先看看,可还能上眼?”
定睛一看,吕布顿时呆住了,而后忍不住上前伸手去摸。
这马不同凡响,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浑身上下,赤烈如火,无半根杂色,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势。
只一眼,吕布便觉得此马定能翻江倒海,也只有自己配得上!
“敢问将军!这马儿,可有名字?”吕布顺着马鬃抚摸,毛发穿过指缝,麻酥酥痒,传来的温度,竟让人有了无比的安全之感,甚至,他依靠上去,头贴马脖,模样无限亲昵,想起当年,若是也有如此良驹作伴,或许爹娘不会死,自己也还身在九原……
人有知己红颜,如同俞伯牙与钟子期、范蠡与施夷光,可读书人永远不会懂,一员武将对朝夕相处战马的情感,甚至超过自己的性命。
吕布出身并州九原,那里,不远便是受降城,也是在那里,自己还有一个称号,叫作“飞将”!
飞将之名,本属西汉名将李广,吕布不知李广是谁,但既然想配得上飞将二字,便要勇武,吕布不缺勇武,独缺一匹能让人飞的宝马。
董卓拾了一把草料,喂进马嘴,说:“有的!那马贩说名曰‘赤兔’,此马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
他解下马缰,“奉先要不要试试?”
“我?将军不可!”
董卓大笑,“缩手缩脚,岂是大丈夫所为,我并州男儿,要女人,那便去抢,要官爵,那便挥枪!你看我这前将军之位,不正是杀出来的?”
见吕布蠢蠢欲动,他又道:“人称奉先‘虓虎’,今日,某便赠此龙驹与你,以助虎威,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