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沅皱着眉头回到自己的院子,张芸娘便迎了上来。
“好主子哟,您可算回来了,爷儿在起坐间等了您半晌儿。”眼愁着就要发火了,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许沅正想见他却又怕见他,于是脚下停滞不前,压低了声音问道:“有没有说什么事?”
张芸娘四周看了几眼,小声回道:“没说。”
许沅翻了个白眼,没说你干吗把气氛搞得这么诡异。
钟景庭端起茶杯,浅浅地呷了一口,他都记不清这是自己坐下之后的第五杯还是第六杯了,但许沅还没有回来。
他正要开口叫人,就看见许沅蹑手蹑脚地进来,似是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抬头,她小心翼翼提起的一条腿就僵在那里,表情丰富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先将脚落地,然后才直起身子,走了过来。
“范喜儿说你不在恒盛源,袁本斋也有两天没见过你,上哪儿去了?”似乎在这平淡之余他还暗暗藏着什么后手。
许沅当下心生警惕,一边坐下,一边观察周围的形势,决定曲线救国。
先来一招声东击西,“不是说了要开庆功宴吗,我去找地方。”
这是正事儿,钟景庭不说话了。
“你让范喜儿找我,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说,什么事呀?”扮天真,装可爱。
“你那天不是跟李成说想买个庄子……”
“有卖家了?”李成行呀,办事挺麻利。
“京郊附近早就没有地了,我来就是想同你商量,家里的庄子不如建到漠北去。”他展开图舆,指着中州上方,“就是这里,几年前我曾去过一次,当地百姓多以放牧为生,大片土地都是荒芜的。”
有点像东三省的地形,许沅捏着下巴,“首先,要说明一点的是,这个不是家里的庄子,是我自己要买的。”
在钟景庭看来,许沅的一切都将冠上他的姓氏,自然也是属于自己的,她这样说,只不过是不想和贡寺有所牵扯,是以极爽快地说道:“那是自然,”
许沅满意了,“那不如这样,庄子的事你做主,庆功宴的事我做主,怎么样?”
可以让他先去看,还省了她很多事,要是到时候她觉得不满意可以拒绝付款,反正,钱在谁手里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钟景庭不置可否,“我都交代了李成,他会去办的。”
弄了半天,你这是先斩后奏啊,那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你一个人说了算不就得了。许沅有点恼,恼他拿自己当自动提款机使。
“你的庆功宴准备得如何了?”
“妥了,”许沅忍住一口气,现在不是秋后,还没到算账的时候。她挤出一丝笑,“还要你再写一次帖子,约他们明晚在这里碰头。”
“好,那你来磨墨。”
“是,大爷。”
升平三十五年六月十九。
国色天香正门口,又一个男子摇着折扇,慢慢退了下来,车夫还没来得及擦把汗,见状忙赶着马车上前,“爷儿今天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邪门,几时听过妓院因盘点停业一天的。”他还有些不甘心,又盯着那张所谓的通知看了半天,才不得不失望地离去。
就在这时,国色天香后门小巷里,一溜停了四辆马车,随后走下五个人来,正是许沅暗中用计,将钟景庭几人骗到了章台胡同。
徐少长虽是常来,但一向走得却是正门,因此一时并没有看出这是什么地方,更不要说范祈和申屠秀了。
许沅上前轻轻叩门,没想里面候着的正是严媚娘,她笑颜如花地依次给几人见了礼,便引着来至前厅。
这里,已是颜如玉按着许沅的意思将所有桌椅重新摆放,又在前面临时搭了一个台子,充做舞台,此时演员也早已到位。
音乐很轻,空气很香,氛围很好。
没有花红柳绿,没有脂粉浓妆,这里干净的简直不像一个妓院。
寒暄落座之后,做为东道主,许沅向大家致感谢词,希望能借此打开这个尴尬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