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又要让他们知道,说卑职的坏话是不行的。”
李威再次后悔来得太早了,确实是要留些时间给牢里的人揍下这个人的。
“找个不是既合理又不合理的借口让他开罪天王不就得了。”王猛悠哉游哉,又说,“樊世不是有个叫做杨璧的女婿?”
“这我不知道。”
“是有个叫杨璧的女婿的。”王猛不绕弯子了,“天王不是有个女儿要找夫婿了么?”
“她还那么小!”李威跳了起来。
“就是借口而已……”王猛抚慰他。
“现在大秦即将走向王法之治,还是像以前那样啥都乱糟糟地让天王心烦不已,就看您怎么决断了。”这时侯王猛忽然跪下了,“卑职不才,有时候自视甚高得罪了您,要请您多读包涵,但是卑职为大秦之心,为天王之心可昭日月。”
王猛这一跪让李威很尴尬,早在吕光来找他之前,他就派人密切留意王猛的动向,据他观察,天王苻坚的意思是希望留着王猛,让他继续为他办事的,所以吕光一来找他,他想都没想就冲这儿来了。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凭自己的观察而已,把王猛抓进来又的确是苻坚的旨意,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把筹码押哪边。
然而,刚才和王猛对话的时候,有一部分他们是没有明着说的,就是他们各自认为苻坚不愿杀王猛的原因。李威认为是那个原因苻坚要利用王猛来对付那些不服他的氐人王公贵族,但事实上是不是这样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何况王猛也不过是个始平县令,他现在是没有那个权力的,不过如果真的要整顿那帮人,以王猛的能力和胆识,成为天王首屈一指的打手是不在话下的。
李威下定决心,便向苻坚说了对付樊世的计策,所幸的是苻坚连连称善,他终于放下心来,确信自己押对了宝。过了几天,王猛也就放出来了。
又过了几天,苻坚便以让王猛解释为何始平县判处斩立决和秋后处斩之人如此之多宣了他上朝,他便说那些人实在太坏,不杀不足以向百姓、向天王谢罪,还说真正的仁德不是爱一人而是爱天下之人。苻坚听了,连连称赞。
“大秦需要法度,但是人才紧缺怎么办?”苻坚愁眉深锁。
“杨璧就是个人才。”李威连忙跳出来说,然后吕婆楼又夸了他一大通。
听见自己的女婿被夸很厉害,樊世很得意。
“既然这个杨璧如此出色,孤想招他为女婿,把顺阳公主嫁给他,如何?”苻坚看起来很高兴。
“恭喜天王觅得贤婿。”李威、吕婆楼和王猛都挽着双手表示恭喜,但在一旁的樊世却愣住了。
“这不行呐……”樊世禀着玉牌站出来了,“禀天王殿下,那个杨璧可是微臣的女婿,又怎能成为天王殿下的女婿呢?”
“樊世,你大胆!”王猛跳出来指着樊世说,“你竟敢跟天王抢女婿!”
“这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樊世不服气,但他那圆乎乎的脑瓜子一转,多少想出个所以然来了,“王猛你这个佞臣,你既然在天王面前胡说八道,唆使他跟老夫抢女婿!”
“大胆的是你!”苻坚大怒。
“你这佞臣!”樊世没有管苻坚,冲上去指着王猛的鼻尖,朝他吼,“你这个奸贼!”他踢了王猛一脚,王猛后退了一步,他又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你们这些汉奸狗贼,一个比一个狡诈,一个比一个阴险,意图要蚕食咱们大秦江山!你们一天到晚在天王面前胡说八道,尽进谗言,出的全是馊主意,听得天王头晕脑胀发了昏,现在居然把伦理道德也丢一边去了……”
“你大胆!”吕婆楼站出来挡在王猛和樊世之间,“居然骂天王发昏!”
“樊世先跟天王殿下抢女婿,又对天王殿下无礼,还大闹朝堂,实在罪该万死!”李威不失时宜地建议,“微臣斗胆请天王殿下将他赐死!”
“把他拖出去砍了!”苻坚暴怒。
樊世的脑袋轰地响了一下,顿时安静下来,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要死了。
“昏君啊!”要死了,樊世什么都不怕了,“无怪,无怪!苻坚你这个乱臣贼子!”他狂了,“天王的位置本来就不是你的!你和他们串通一气篡夺了王位!”他开始叫骂,“老子可是四朝元老,想当年,老子跟着先王把大秦江山打下来,但没想到呀,老臣没想到呀,先王的王位竟被这群狼子野心的白眼狼窜了去……先王死不瞑目呀……”
“赶快把他拖出去!”苻坚被他气得没话说,李威连忙叫侍卫把他拖出去。
“佞臣啊……昏君啊……”樊世一边被拖出殿外,一边还在疯叫,只是他们越走越远,渐渐地,他们只能稍微听见外面有人在叫骂,却听不见那人究竟在骂什么了。
“还有什么人对那事情有意见的?”苻坚怒目而视。
仁慈惯了的苻坚忽然大发雷霆让下面的人很不适应,还没晃过神来就有人被杀了,都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就没有人敢作声。
“天王殿下,王景略治理始平县治理得非常出色,理应嘉奖……”这时候,吕婆楼忽然说。
“天王殿下刚才不是说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李威又接过话了,“王景略不正是那样的人才么?”
“两位卿家言之有理。”苻坚笑了,但下面的人却再次懵了,“各位卿家,把景略右迁为京兆尹如何?”
“吕将军和李卫大将军言之有理。”中书侍郎薛瓒立刻跳出来说。
“臣也觉得此建议甚妙。”给事黄门侍郎权翼也站了出来。
一听居然有不少人站在王猛那奸诈小子那边,一些氐人官员终于冷静下来。
“长安乃京师重地,如此重要的职位当然要由咱氐人担任。”尚书仇腾说。
“王猛为人残酷,治国方法与陛下大相径庭,长安郡乃天子脚下,岂容酷吏蛮横?”丞相长史席宝也反对。
“敢问仇尚书,如果您遇见有人作奸犯科,是否会秉公办理呢?”王猛不再藏在吕婆楼和李威的后面,站了出来。
“废话,当然秉公办理!”仇腾毫不犹豫地波。
“敢问席长史,假若有人在你辖区作恶多端,您又是否会严加惩治?”王猛转向席宝。
“必定是严加惩治的!”席宝嗤之以鼻。
“但是依卑职之见,汝等可是一直都袖手旁观的呀!”
“你!含血喷人!”席宝冲出去要打他,但仇腾硬是拉住了他不让他动。
“卑职在做始平县令期间,所杀的每一个人,无不是作恶多端,作奸犯科之徒!他们凌弱百姓,损害大秦,辜负天王对他们的信任。那些人,卑职杀了他们,你们居然胆敢说卑职残酷?你们是不是要卑职像你们一样视若罔闻,袖手傍观,甚至为虎作伥呀?”
“你们二人,办事不力,孤要免去你们的职务!”苻坚严厉看着他们,他们便当庭被拔去官服,然后从未央殿里扔了出去。
“各位同僚,还有谁有意见的呀?”李威又说。
刚才还窃窃私语的群臣顿时安静下来,啥都不说了。
“既然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决定了!”苻坚笑了笑,“退朝!”
苻坚转过身后,李威走到吕婆楼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猛转过身看他们的时候,感觉到很多人用愤恨的眼光看着他。“我要吃了你!”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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