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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集(补全)(2 / 2)

那约·土灵又是恐惧、又是嫉妒,其余侍者则是满心崇敬。那坦一家盛名不虚,只有那坦家才有资格代表神殿权威,才能拥有无人能出其右的预言力量。

见四人不停磕头,琉璃急得直摆手:“这!你们别拜啊!”

见状,四人还道是琉璃不想帮,突然看到一旁还有萨摩,连忙转移目标,转朝萨摩磕头:

“圣师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是有意要冒犯大人的,是、是那约大人要我们来这里的!我们一定触怒了大神,才会降下灾难!请、请圣师救救我们吧!”

局势丕变,还被四人反咬一口,那约·土灵大惊失色,怒斥脱口而出:“你们在说什么?

明明是你们答应……”

那约·土灵惊觉,连忙打住。但仅是这两句,也足够让急着想脱罪的四人更加恐惧了。

四人头磕得更急、更用力:“圣师!是我们糊涂了!才会答应这种无礼的事情!请圣师原谅我们一时糊涂吧!”

眼前这结果,萨摩满意极了。本来只是想出来挫挫这些人的锐气,没想到琉璃突然出现,带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虽然心里不住窃喜,但萨摩脸上却仍没泄露丝毫自豪的神情,反而只有洞悉一切的淡然。

轻咳一声,萨摩的声音低哑得仿佛叹息:“大神给诸位的指示,已经在预言里了,望各位好自为之。”

说完,也不管还满脸焦急的四人,转头就吩咐一旁的侍者:“送四位大人离开吧!”

也许是因为证明了首席预言师的实力,神侍显得格外恭敬,闻言立刻转身面对仍旧满脸惶惶不知所措,跪对萨摩的四人道:“四位大人请起身吧!圣师指示到此为止,各位回去早做准备吧!”

侍者的话惊醒了四人。对!他们得回去做点布置,看看能否防范未然……也许,大神还愿意原谅他们啊!

思及此,四人连忙站起身,正想转身离开之际,又同时想起一事,四个人你眼望我眼,最后还是那名长脸短须的中年男子开口了:“今日有任何对圣师不敬之处,还请两位圣师万勿挂怀。”

这话,等若是向萨摩求和了,也表示这些人已经选择站在萨摩这一边了。

感觉一旁那约·土灵传来的鲜明怒火,萨摩勾起一个真诚的笑容:“在下了解你们的迷失,也庆幸你们的省悟。”

这番话仿佛暗示四人,今天四人来此的目的已经获得谅解,让四人忍不住窘红了脸,连连称谢之后才快步离开。

交锋结果,一败涂地!那约·土灵几乎可以感觉到,所有人对他投注的轻蔑视线,这让他除了无地自容外,更有深深的恨意……

送走四人,萨摩周身的气息一变,温和淡然瞬间成了尖锐而具侵略性。锐目扫过前殿里的所有神殿人员,萨摩锐利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垂下头,不敢迎视。忽然间,他们觉得这个平时看起来一派无害温和的首席预言师,有了一种无人能抗衡的威势。

待所有人都在他的视线中垂下了头,萨摩才冷哼一声:“神殿的规矩是什么,不需要我提醒,好自为之吧!”

冰冷的声音还在前殿回荡,萨摩已然携着琉璃迈步离开。从头到尾,萨摩连看也不看那约土灵一眼,更让那约·土灵觉得无比屈辱。

这次之后,来访的宾客少了。即使有,也是规规矩矩、客套恭敬的不得了。神殿神侍也不再有人擅自放进,每一个来访的人,都确实的经过通报。直到第四天,萨摩便以大神祭前夕,不宜沾染世俗之气为由,拒绝接见任何人。

大神祭的前一天,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就绪,终于偷得空闲的萨摩,却又陷入另一个烦恼。烦恼的根源是,前一天,神殿人员做最后确认时随口问出的一句话:“圣师的预言晶球可要放在盒子里,待典礼开始时让神侍为您带去?”

当时,萨摩拒绝了,却也想到预言晶球的问题……他们现在并没有好的预言晶球。当初他随便买了一颗预言晶球,品质之差自然不消说。这样的晶球面对百姓倒也无妨,但要面对对预言晶石十分讲究的神殿人员,那可就大大有问题了。偏偏找遍了神殿,都没有比那约·土灵手上那颗预言晶球更好了,但是,他不想拿那约土灵的预言晶球……

一旁的琉璃见萨摩好不容易清闲了,却还是满脸苦恼,大是不解。

“摩哥哥,你想什么呢?”琉璃在萨摩身边坐下,担忧地道:“你已经在这里坐很久了。”

“没什么,就是为了预言晶球……”萨摩叹道,很是无力。

琉璃闻言,也想起不久之后,她需要一颗上好的预言晶球,好在圣典上预言。只是,好的预言晶球可遇而不可求,哪里是那么简单可以找得到的?

萨摩心烦的也是这个。明鉴尽管是颗上等的预言晶球,再适合不过,只是没带来,那也是一切免谈。偏偏他现在该去哪里,才能找颗像样的预言晶球?

一想到这里,萨摩又愁了,叹了一口气:“琉璃,你知道好的预言晶球有什么特点吗?”

萨摩问得随意,琉璃想得可认真了:“应该是排斥魔法吧!预言晶球的材料是魔晶矿里的中性晶石,好的预言晶石,就是这些中性晶石里面最没有元素特性的。”

这个特性也是预言晶石与魔晶石最大的不同。魔晶石会吸纳元素,增强持有者的魔法规模,预言晶石却是排斥元素,以便让持有者不受周遭元素干扰,好进行预言感应。

中性晶石?萨摩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起身翻出那颗随意买来的预言晶球,瞧了一会,这才将能量一点一滴送入,仔细查探起里头的结构。

果不其然,萨摩试着将各种元素送进晶球时,的确有种事倍功半的感觉,就算将元素送了进去,不久也会迅速散失。试了几次,萨摩干脆放弃其余元素,直接以神能探查。不同于元素的排斥反应,神能却没受到任何阻挡,可见预言晶石的中性性质只针对目前人类可知的元素和能量。

预言晶石里也并非完全没有能量,有些属于初始能,有些像是游离的光元素,有些则是暗元素,相当驳杂,但不管是什么,都是人类目前所知的范围之外。但也许是萨摩手上的那颗预言晶球素质并不好,所以里头除了那些人类未知的能量之外,还有部分其他元素,虽然不多,但已经使晶球里的能量结构相当混乱。

看到这种状况,萨摩心中一动,神能随心而动,在预言晶球里流动。流动过程中,萨摩让神能过滤能量,将不该存在的元素,包括光元素、暗元素,通通都赶出晶球。这一来晶球里就只剩初始能了。

一番动作完成之后,萨摩才收回神能,睁开眼睛,重新审视手中的预言晶球。

只有初始能的晶球,看起来与方才相当不一样,本来有些透明的晶球,如今却是白茫茫一片,隐约还有白雾流动,就像凌晨时大雾笼罩的情景。

一旁的琉璃也凑近来看,萨摩见状便将晶球递给琉璃:“琉璃,你试试看。”

琉璃看了看这个前所未见的预言晶球,双掌抱着晶球,垂眸感应了一阵,才疑惑地道:“

摩哥哥,这个不是预言晶石啊!”

“不是?”萨摩一愣,随即思索起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萨摩疑惑。他是为了“中性”这样的特质,所以才把所有元素通通驱逐,只留下初始能,没想到这一来,反而把一颗还算有预言功能的预言晶球,变成不能用来预言的晶球。

拿过晶球,萨摩在手上反覆研究,百思不得其解。中性的晶石,难道是他弄错了?初始能并不是中性?

这个念头一出,萨摩浑身一震,立时想到症结所在。初始能不是中性,是无性!那么什么是中性?应该就是光元素和暗元素了!因为人类无法掌握理解这两种元素,所以将之误认为中性,也非不可能!

即想即行,萨摩再次将神能送入晶球,一边将初始能赶出,一边凝聚光元素,直到光元素完全取代了初始能之后才罢手。过程中,萨摩不断有种晶球内部结构重组的感觉。

“好漂亮。”完成之后,一旁琉璃的赞叹声,便传进萨摩耳里。

不只琉璃赞叹,就连萨摩也相当惊讶,因为现在的晶球看起来,简直已经不是原本的那颗了!晶莹剔透,连一点瑕疵都看不出来,光线照到晶球,呈现不规则折射,更使晶球亮眼得无法逼视。

就因为变化太大了,萨摩对是否成功,反倒没有把握,又将晶球放到琉璃手上:“你再试试。”

这回琉璃才刚摸到晶球,就诧异地道:“摩哥哥,你做了什么?这是最好的预言晶球呢!质地好到连‘明鉴’都差了一点哩!”

“真的吗?”萨摩惊喜地道:“我只是把光元素弄进去而已。”

因为萨摩的关系,琉璃对光元素也不陌生,闻言恍然地道:“光元素可以预言,那么明鉴里面也是光元素啰?”

“应该不是。”萨摩想到明鉴黑不溜丢的模样,呵呵笑道:“明鉴里的该是暗元素吧!”

光、暗两种元素本来就是潜力无穷,光元素可以协助预言,那么暗元素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倒也不是不可能。也难怪预言晶球的数量那么少,因为如今这个世界太过缺乏光、暗元素。绝大多数的光暗元素都被神王、魔王封印了,现在外界有的只剩下游离的光暗元素。

看了一眼在琉璃手中的晶球,萨摩知道他的预言晶球问题已经解决,萨摩的心情不由得大好:“圣典的时候,你就用这颗预言晶球预言吧!”

琉璃轻轻点头,但又随即想起一事:“预言出来的事情,要通通说出来吗?”她记得萨摩和她来到里尔公国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替公国预言……

闻言,萨摩微一沉吟才道:“不!到时候你把预言结果告诉我,由我来说。”届时他想加什么就加什么,最是理想不过了。

琉璃点点头,低头把玩手中的预言晶石,表情突然慢慢凝重起来。

“摩哥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我的预言啊?”琉璃突然有点没信心了。

萨摩一听,不禁失笑:“他们怎么可能会怀疑呢?你想太多了!”

琉璃抬起头,蓝色眼眸很迷惘:“可是,我比不上爹爹,……我、我学预言都是自己摸索的,我怕我会坏了那坦家的名声……”

看出琉璃当真忧虑,萨摩伸手将琉璃抱进怀里:“琉璃……你别担心,你真的很棒!多给自己一点信心!我很相信你啊!这样不够吗?”

琉璃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将手中的预言晶球放在一旁,伸手回拥萨摩,紧紧的、用力的,像在平抚心中的不安。

长达十天的大神祭,所有公国国民都必须斋戒,神殿所有预言师和神侍不仅必须斋戒,还必须在神殿前广场上架起的高台上祝祷。也只有这段时间,公国国民不分贵*,都可以前来神殿向神殿预言师和神侍免费索取预言。

至于首席预言师,这十天内不仅需要斋戒,而且还必须净身。日出之际,便须进入神殿圣水池中沐浴,保持心灵的清澈宁静,以便与大神感应。白天时间,首席预言师都必须留在神殿里冥想,并不得碰触任何物品,日落之后,还必须再净身一次,夜晚不能返回寝殿,必须留在神殿中过夜。

这段时间,首席预言师所在的神殿后殿部分,所有人都不得进入,神殿人员进入前,必须先净身,免得玷污圣灵之气。至于进入神殿参拜的贵族和平民,只能远远隔着布幔瞻仰首席预言师的身影。

琉璃和萨摩在大神祭开始当天,便进入后殿,开始了近乎苦修的生活。萨摩对大神本来就没有什么信仰,倒是琉璃异常认真,除了必要的休息用餐时间外,都是盯着大神的塑像冥想。

琉璃在害怕,担心她无法在圣典时顺利预言,更担忧人们会怀疑她、不信任她。

萨摩看出琉璃的忧虑,几次开导,琉璃还是笑得牵强,无奈之际,萨摩也只能等着琉璃自己想通。

只要想到这种日子要过上十天,萨摩就担心过大的压力,会不会把琉璃给压垮。

第三百零一章刺客现身

在里尔公国大神祭如火如荼展开之际,巴耶帝国的长老院中也不平静。帝国首相马默事隔数月,再度出现在长老院,这回,没有帝国皇帝巴·韩诺陪同,马默单独面对长老院十二位长老却毫不气短,依旧浑身散发坚定的自信。

“本相以为,眼前必须即刻通缉樊劳瑞诸人,以正帝国上下视听。”马默简单报告过接收学院过程的始末后,抛下了强势的建议。

在座长老闻言面面相觑,显然很迟疑。

交换眼神之后,首座长老(注)才开口委婉道:“首相大人,若是以此断定樊劳瑞等人叛国,会否太过武断?”

“是啊!樊劳瑞是少有的大魔导师,不少大魔导师与之交情匪浅,与其逼迫他,还不如招安,如此才于我帝国有利啊!”次座也连忙补充。

之前长老院便不甚赞同对学院用兵,如今征收了学院,却让帝国好不容易掌握住的大魔导师跑了,长老院多少有些后悔之前同意马默进行了。樊劳瑞向来温和,于帝国又有感情,料必不会对帝国不利,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穷追猛打的好。

面对长老们的迟疑,马默胸有成竹:“首座、次座此言差矣,樊劳瑞以此种方式,对帝国命令阳奉阴违,实在不足为取,若不通缉,岂不是助长此等恶迹吗?”

见马默振振有词,十二位长老还是面有难色。

“首相大人,关于征收学院这件事,错的确在我们啊!”首座长老叹道。

马默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各位长老,你们太过仁慈了!学院早有叛心,前些日子学院发生的惨剧就是证据!若非樊劳瑞动手,三百多人岂能死得无声无息?”

首座长老摇头,不甚同意:“首相大人,目前并没有证据显示樊劳瑞就是这件事的凶手。”

不仅首座长老,次座长老也紧接着补充道:“根据穆恩传来的消息,三百士兵并非死于魔法当中,足见并非樊劳瑞所为。”

马默摇摇头,依旧坚持:“樊劳瑞手下还有上千学生,不须亲自动用魔法。何况,若非是他们,谁能无声无息侵入。”

十二位长老面面相觑,好半晌,次座长老才犹豫地道:“据说,无声无息杀死三百多人的,是魔族人。”

马默对这个消息似乎并不意外,反而仰头哈哈大笑:“次座竟然相信这种无稽之谈?魔族是传说中的种族,谁人看过?”

此话一出,众长老都沉默了。

马默见好就收,停住追究凶手的话题,转而道:“不论凶手是不是樊劳瑞,只要抓到他,一切就水落石出了。所以,还是照本相之议,将樊劳瑞一众人列入通缉吧!”

马默的语气强硬,十二位长老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因为上一次决策的错误,这一次众长老们显得特别小心翼翼,几个人窃窃私语议论了好一阵,仍旧没有共识。

首座长老见状站起身,断然道:“这件事情再让我们商量一段时间吧!”

马默眼神一个闪烁,但是他很清楚,这种情况急不得,于是语气转软:“如此,本相也不勉强,希望各位长老尽快决定,以免失了缉捕先机。”

说完,马默也站起身,对首座长老微微点头示意,这才转身离开。

注:巴耶帝国长老院的制度,设首座长老一人,次座一人,祭殿长老五人,护院长老五人,首座长老资历最深,次座次之,两者直接对帝国负责。祭殿长老推举一人为祭座,护院长老推举一人为护座,分别负责长老院对内及对外事务。

圣典前一夜,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琉璃一直睡不着。萨摩干脆不睡了,拉着琉璃谈天,希望能舒缓她紧张的情绪。

聊着聊着,琉璃突然问道:“那摩哥哥打算怎么处理神族、魔族的事呢?”

与神族和魔族同时扯上关系,琉璃的确是很担心萨摩要如何自处。

萨摩抬抬眉。关于神族和魔族?他对这两族的态度与人类相同,不过就是另一个种族罢了。要他为了其中一个种族消灭其他种族,他是做不到的。

“我打算让神族和魔族互相牵制,人类只要不太弱,应该就可以在神族和魔族中存活。”

萨摩坦承说出心里的想法。

从头到尾,萨摩就没有归属神族或魔族的想法,最好可以各族相安无事,魔族、神族不来惹他,他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为了避免神族和魔族的目标放到精灵人族或龙人族身上,萨摩也认为人类是不能任凭神、魔两族操控,但仅止于此了,他不以为他该为人类担负起未来。尽管偶尔还是会同情……

“那就这样做吧!”令人讶异的,琉璃赞成了萨摩这个想法。

琉璃认同得这般干脆,反倒让萨摩吃了一惊,一脸讶异地看着琉璃。他以为,善良的琉璃应该会希望他是偏向弱势的人类那边。

“你不希望我帮助人类?”萨摩惊讶反问。

“摩哥哥现在不是在帮助人类吗?”琉璃偏着头,不解地问。

“不是。”萨摩摇摇头:“我只是让人类和神族、魔族尽量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这样就够了。”琉璃一脸认真:“他们的未来让他们去烦恼,摩哥哥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这番话像一颗巨石投入萨摩心海,令萨摩恐惧的了悟,随即浮上心头。这话,琉璃自己没有发现,但萨摩却不是。虽然琉璃这番话还是以他为中心,但,话中却已经透露出对神族、魔族,甚至人类的冷漠,这是琉璃以前都不曾有过的态度。换成是以前,琉璃就算不愿勉强他帮助人类,但神情总会有些落寞、不忍,这回不仅没有,还隐约有和人类划清界线的味道。

这是后印的关系?看着对自己的改变毫无所觉的琉璃,萨摩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琉璃,忽然之间,一股冰冷的感觉自内心深处迅速扩散,蔓延全身。

“琉璃……你?”萨摩迟疑地问。眼前的琉璃会是另一个琉璃吗?

琉璃偏着头,不解地看着萨摩,清澈的蓝眼睛,已经看不出方才那种奇特的性格重叠现象。

自从第一次发现琉璃的另一个性格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另一个性格就会出现,但多半是夜晚琉璃入睡之后才会出现,虽然频率越来越高,但,从来没在琉璃清醒时取代过,难道,就在他不知不觉中,另一个性格已经快要超越琉璃本来的性格了吗?

想到这里,萨摩伸出手,将琉璃揽进怀中。一种即将失去琉璃的恐惧感,让萨摩忽然觉得软弱。他该怎么办?解开后印可以阻止这个变化吧!但,如今的他还没有力量解开后印,却得眼睁睁看着琉璃一点一滴改变?难道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琉璃改变?

“摩哥哥,你在发抖?”琉璃伸手环住萨摩宽阔的背,关心地问。

将头埋进琉璃发间,萨摩什么话也没说。手无意识地扣住了琉璃的肩膀,越来越用力,仿佛想要将那个印着后印的地方挖起来似的……

“好痛,摩哥哥……”琉璃抖着声音,却没将萨摩推开。

闻声,萨摩霎时惊醒,连忙松开手:“对不起。”

“摩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琉璃说错什么了?”琉璃纤细的双手,在萨摩背上缓缓上下移动,仿佛在安抚萨摩似的。

不能说。萨摩知道,他所发现的事情不能告诉琉璃。深吸几口气,平抚情绪之后,萨摩才放开琉璃,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没什么。夜深了,早些休息,明天要忙哩!”

提到这个,琉璃神情又落寞起来。轻轻点头之后,回头又看着殿里那巨大的塑像。

好累!……她想继承父亲,但,她有那种能力吗?万一不行,那、那么那坦家会被说得多么难听啊!琉璃想着、想着,突然感觉一股浓浓的睡意袭来。

“摩哥哥,我好想睡……”琉璃喃喃道。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萨摩不疑有他,只道琉璃终于不紧张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睡吧!你有好几天都没睡好了。”

琉璃点点头,起身走向一旁为他们准备好的两张简易床榻,寻了一张,倒身就睡,不一会儿,平稳缓慢的呼吸声传来,竟已入眠。

太累了吧!萨摩苦笑一声,也跟着来到床边,拉起一旁的被褥,替琉璃盖好。正打算上到另一张床时,突然一股奇特的感应传来!

有人来了?目的是什么?后殿禁止出入,此人前来必是来者不善吧!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闪过,一眨眼,大胆的想法已然成形。

迅速聚集能量,双手几个起落,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便出现在大神塑像前的两个蒲团上,盘着腿,一副专心冥想的模样。

接着,萨摩结界一张,便将他与琉璃所在的地方彻底隐藏起来。

布置才刚完成,便见一条鬼鬼祟祟的人影,小心翼翼地从后殿偏门走进。半弯的身躯,蹑手蹑脚的模样,标准作坏事的模样。

刺客?萨摩发现这人的身影有些眼熟,该是他认识的人。会是谁呢?在里尔公国,敢刺杀首席预言师的人应该不多,何况杜斯妥·安森还是个对政局介入不多的新任首席预言师?

这么一想,刺客的身分就昭然若揭了。

不急于阻挡刺客,萨摩藏在暗影中观察。昏暗的灯光阻止不了他的视线,唯一可惜的是,刺客蒙了脸。

刺客很努力放轻脚步,但或许因为太紧张的关系,呼吸声显得很沉重,这让萨摩暗自叹息。这么容易紧张,这刺客实在不合格。

距离两道幻影约莫五步距离,刺客停下脚步,似乎在观察目标有没有发现他的行踪。

目标盘腿而坐,低头仿佛沉思,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异样。

刺客眼角微动,萨摩知道……刺客笑了。就在这时,刺客弹身前扑,同时自怀中抽出两把匕首,一把往萨摩的幻影掷去,一把则抓在右手,朝琉璃幻影的背脊直刺而去。一看就知道,刺客的主要目标是琉璃,……萨摩双眼的锐芒一闪。

成功了!刺客看到匕首刺进了目标的背,高度的喜悦,让他忽略了匕首刺入身体应该有声音和震动。只不过,下一刻,刺客发觉不对劲,因为,匕首穿过了目标的身体,连同刺客的手一起穿过!没有刺中实体的错误施力感,让刺客一个踉跄,扑倒地面,手上的匕首斜斜插入地面!

“铿——”匕首插入硬石地,传出响亮的声音。几乎与此同时,另一个金属落地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另一把匕首穿过幻影,射中正前方的大神塑像。

刺客心头剧震,抬眼一看,却发现方才端坐在这里的两人,通通消失了!

为什么?刺客茫然不解。

“辛苦你了,那约·木灵。”直到这时,萨摩才出声嘲讽。熟悉的身影,可以深入神殿,加上有刺杀的动机,还有谁比那约家更有可能?那约·土灵年纪大了,身分又显眼,不可能亲自来做这种事情。

刺客还来不及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后头传来的声音便让他浑身冰冷。

抓着匕首往前一个翻滚扭身,刺客面对声音来的方向,凝目看去。

穿着轻松宽袍,一头长发随意流泄,端正温和的脸。那不就是杜斯妥·安森?

惊讶之后,刺客又懂了。定是方才匕首及体的那一瞬间,杜斯妥·安森及时逃开了!

啧!没想到杜斯妥·安森身手这么好!刺客暗自咒骂。

“没想到传言中不懂武的首席预言师,其实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刺客咬牙切齿,冷声道。

萨摩咧开了嘴,笑了起来。多么大的误会?究竟是谁以为他不懂武?好似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哩!

“你笑什么?”刺客恼怒地握紧匕首,随时准备再攻击一次。

萨摩挂着微微的笑容,柔声道:“我笑你从头到尾都没发现,你刚刚刺的根本不是人。”

刺客慢慢站起身:“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从头到尾都站在这里,而你刚才刺的只是一个幻影。”萨摩不厌其烦地解释。

刺客皱起眉:“你胡说什么?这天下哪有什么幻影?”

萨摩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连有没有生命气息都感觉不出来,你武也白练了。”

萨摩讽刺的语气,让刺客大感难堪,怒声道:“是不是白练,你很快就会知道!”说完,双手一招:“冰雪囚牢!”

随着声音,萨摩四周突然凝出一道道冰柱,交*纵横,牢牢围住。

萨摩看着围绕在四周的冰柱,有些好笑,再看看因为施展魔法,累得猛喘气的刺客。

“你的中级魔法不怎么合格啊!”摸摸四周的冰柱,萨摩不怎么在意。方才元素聚集时,他就发现了,但他无意阻止,倒是有些好奇那约·木灵能够把魔法应用到什么程度。

事实上,以还是学生的身分,能够把一个中级魔法的大部分咒语都在心里默念,那约·木灵的魔法实在已经算不错了。之前老是看他跟在前右相之子后头,倒是看不出有这点真才实学。

刺客闻言,连忙站直身体,强硬地道:“你可以再耍嘴皮子,反正等你死了就没机会了!”

说着,便持着匕首上前。

萨摩微微一笑,伸指指向接近的刺客,轻轻吐了一个字:“囚!”

声音一出,庞大冰柱突然一瞬间凝出,速度之快,让刺客来不及反应,一头撞了上去。

“这才是合格的魔法。”萨摩倚在冰柱上,闲适地道。

刺客惊恐地望着将他团团困柱的冰柱,他知道,这也是冰雪囚牢,但,比起方才他自己施展的,不仅时间上差距甚远,就连冰柱的粗细和排列也明显有别。比起他方才施展冰雪囚牢,冰柱只有手臂粗细,又是斜的、又是直的杂乱交错,困住他的冰雪囚牢,不仅根根冰柱都有小腿般粗,还规律地纵横直交,俨然就是个完整的牢笼。更恐怖的是,那人只是那么一个字,就能轻易施展中级魔法!

刺客还在震撼中,萨摩站直身,伸指往四周的冰柱轻轻一弹,接着,便听得“哔哔啵啵!”连声响,一个偌大的冰雪囚牢,碎成了一堆冰渣,堆满一地。

跨过冰渣,萨摩站到满眼惊恐的刺客前,指着刺客脸上的蒙面巾,笑道:“那约·木灵,你也该拿下你的遮羞布了。还是,你需要我帮你?”

刺客看着萨摩,眼中又是惊惧、又是愤怒。用力扯下蒙面巾,愤愤道:“我便是那约·木灵又如何?”

萨摩收起笑容,冷着声音:“不如何,只不知前首席预言师的独生子,于圣典前一日潜入后殿,行刺现任首席预言师,这,代表什么意思?”

那约·木灵似乎对“前首席预言师之子”这样的称呼很是敏感,闻言立刻拉高声音,怒道:“你这个外来人,凭什么成为首席预言师?真正的首席预言师是我父亲!”

萨摩不以为忤,还反讽地道:“那约家得到首席预言师的位置,说来也不怎么光荣吧!”

闻言,那约·木灵竟然哑口无言,神情显得相当难堪。这种意外的反应,让萨摩也跟着一愣。他随口说说,那约·木灵却是这种反应,难道那坦家的事件,那约家也当真插上了一手?

这个想法一出,萨摩发现,他不能放着那约·土灵消遥了。

第三百零二章一网打尽

看见萨摩脸上沉思的表情,那约·木灵猛然惊觉,连忙补救:“那约家行、行事光明正大,你……你胡说什么!”

那约·木灵显然不如那约·土灵深沉,光是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就完全没有说服力。

“要真光明正大,那今晚这事,又算什么呢?”萨摩反唇相讥,不愿再与那约·木灵啰唆,先解开结界,扬声唤:“来人1

外头脚步声起,在殿外停步:“圣师有何需要?”

不理表情瞬间刷白的那约·木灵,萨摩兀自命令道:“请那约顶级预言师前来。”

此话一出,殿外神侍一楞,不由有些犹豫:“这……圣典在即,其他人进入圣殿恐怕会玷污圣灵之气。”

挑挑眉,萨摩干脆走了出去。

见萨摩即将踏出圣殿,神侍不由惊叫:“圣师……不可!”

“大神圣灵之气,岂会受场地限制?”话虽这样说,萨摩倒是在踏出殿门前停下脚步。他还不想让这个紧张兮兮的神侍更加紧张。

惊魂甫定,神侍一张脸白得像纸:“但……这、这是惯例。”大神祭期间,首席预言师不能沾染外界污气,否则将会影响来年公国国运。

神侍的顾虑萨摩自然知道,于是,他软下口气道:“那约·木灵侵入圣殿,早已带来污浊之气,意图行刺更破坏神殿圣灵之气,如今不能再拘泥惯例了。”

闻言,神侍当场傻了:“您、您说……行刺?”

行刺首席预言师的情形不是没有,但却是第一次在大神祭期间发生!这可是会影响整个祭典的圣气啊!

“没错,所以,本师要亲自与那约顶级预言师谈谈。”萨摩话说得客气,但语气却是相当坚定。

“是……是!”神侍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连忙转身离开。但没走几步,神侍又突然跑了回来:“禀圣师,要是那约顶级预言师不愿配合,那……又该怎么办?”

这是个问题,那约·土灵为了保命,难保不会抛弃独子,自己逃走。

想到这里,萨摩立刻有了决定:“带多点人,那约顶级预言师若敬酒不吃,那便动武吧!”

神侍离开之后,萨摩又回到后殿。那约·木灵一见他,立刻怒声吼道:“你不能杀我们!

判定顶级预言师有没有罪,必须经由王上裁决!”

“我想你记错了,应该是‘会同’国王一同裁决。”萨摩面无表情地回答,显得一点都不担心。

那约·木灵一噎,但随即又道:“没……没错!所以你现在马上放开我,还没定罪前,你不能动我!”

见那约·木灵反覆威胁,萨摩脸沉了下来,声音也不觉冷了起来:“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再有一句话,我就让你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

这话听起来未免过于自大,那约·木灵本想反击,却在见到萨摩那双深沉得有如无底深渊般的双眸时,全身寒毛直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到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那约木灵非常害怕,他知道刺杀首席预言师跟刺杀国王同罪,都是株连九族的。他也许真的是鬼迷心窍,就因为受不了其他贵族的冷眼和讥笑,又误信传言,以为现任首席预言师没有半点武功,连求证也没有,就贸然决定这么做,才落得这种惨况。父亲本来对此寄予厚望,甚至要以什么说词来交代,也已经想好了,现在,一切都没了。

见那约·木灵闭上嘴巴,萨摩这才满意地收回落在那约·木灵身上的视线。闭上双眼,萨摩反覆想着那约家在噬巫事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思及此,萨摩睁开眼睛,不自觉又将目光落到那约·木灵的脸上。那约·木灵本来就满脸紧张,见萨摩的视线落了过来,吓得全身一跳。

那约·木灵的紧张反应,萨摩看在眼里,一个念头逐渐形成。

这么神经质的人,精神防御力应该很弱吧?

这么一想,萨摩突然大步往那约·土灵走去。

“你要做什么?”那约·木灵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道。

萨摩没有回答,也不以为必须回答,兀自走到冰柱围起的牢房前。

那约·木灵再度往后退了一步,撞到后头的冰柱,沁寒的气息立刻透衣传来。那约·木灵身躯往前一倾,背才刚离开冰柱,一只手掌已然扣住他的额头。

手掌很冰冷,完全不输给方才他碰到的冰柱。那约·木灵大吃一惊,正想伸手抓开手掌时,一种麻痹的感觉,瞬间从头部顺着脊椎而下,转眼剥夺了他所有行动力。

那约·木灵惊恐万分地看向手掌的主人,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一双冰冷的褐色眼睛,分明没有情绪,却把那约·木灵的视线牢牢吸引住。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萨摩才收回手掌。

那约·木灵迟迟回不了神,直到萨摩转身走远,他还是双眼呆滞地看着前方。

急促脚步声在殿门处停下。

“禀圣师,那约顶级预言师抗命,请示圣师是否调集护殿骑兵协助?”传令的声音听起来很喘,像是急奔前来传讯似的。

除了护送首席预言师的必要任务之外,护殿骑兵必须有首席预言师或国王的命令才能调集。

扬眉看了依旧呆滞着的那约·木灵一眼,萨摩冷着脸转身往外走去,心中已有决定。

他已经从那约·木灵那里得知一切,所以心情更显沉重。那约家并非全然与噬巫事件无关,事实上,荫·普勒一开始并未打算摧毁那坦一家,毕竟,那坦一家是公国里最有声望,也最有口碑的预言家族。

后来之所以情况丕变,却是因为那约家联合前右相沙·坦多,散播谣言,利用公国舆论逼得荫·普勒剥夺那坦·埃森首席预言师的位置,最后,舆论扩大,加上那坦·埃森不愿捏造神谕,承认荫·普勒的国王身分,那坦一家全数被捕,并以火刑处决了那坦·埃森夫妇。

想到这里,萨摩就觉得,那约父子就算立刻死在他面前,也一点都不值得同情。但是,萨摩也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任意杀死这两人。

他必须忍耐。幸好,在重要节庆刺杀首席预言师的罪,足以让这两人只有一条路可走。

萨摩在神侍满脸诧异中踏出圣殿,见神侍呆立一旁,不知反应,微微蹙眉,提醒道:“领路!”

闻言,神侍一惊,又见萨摩兀自往前走,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解释道:“属下等无法擒住那约顶级预言师,只能将之挡在中庭。”

萨摩前脚才离开,殿内又有异变。本来躺在床上沉眠的琉璃,突然一下睁开双眼。

拉开被褥,琉璃秀眉微蹙,喃喃道:“真是麻烦啊……”

说着,琉璃站起身来,步出萨摩方才设下的结界。

一出结界,琉璃就看到了那个被困在冰牢中,一脸呆滞的那约·木灵。

“你为什么在这里?”琉璃不悦地看着那约·木灵。刚刚有一点记忆不连续,这让琉璃心情有些差。

那约·木灵怔怔地抬起头,看着冰牢外的少妇,痴呆的模样,似乎没把方才的问话听进去。

见状,琉璃柳眉一竖,怒叱:“喂!你聋了啊!”

琉璃喊得很大声,没想到那约·木灵依旧呆滞,像没听到似的,让琉璃气得杏眼圆瞪,恨恨地踹了冰牢一脚。

冰牢晃也没晃一下,牢固得不得了。琉璃盯着冰牢一会儿,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摩哥哥关起来了!”

那约·木灵还是呆滞着。琉璃也不管,头一歪,又好奇地问:“但是,你为什么会被摩哥哥关起来呢?”

那约·木灵依然没有回答,现在的他还被方才萨摩强制搜索记忆影响,完全处于痴傻状态。这又让琉璃不悦了……

皱眉眯眼,琉璃深色双眸闪着危险的光芒:“我讨厌你的态度!”

“我跟你说话,你应该要感激涕零、要恭敬的跪拜。”琉璃脸上满是高傲轻蔑的神情。

美丽的唇线一勾,琉璃邪魅冷笑:“像你这么无礼的人,摩哥哥把你关在这里,就是要让我惩罚的……”

说着,琉璃抽出了随时不离身的软剑。

舔舔嘴角,琉璃的双眼灿亮得令人心惊:“我不会太快杀你,你知道吗?杀人其实很无聊的,我比较喜欢捉弄人。”

说到这里,琉璃手一抖,软剑发出一声低鸣,带起一溜寒光,穿入冰柱缝细,直往痴呆的那约·木灵而去!

软剑擦过那约·木灵的颊边,然后停住!余劲在那约·木灵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线。

琉璃握着剑,美丽的双眉揪紧。

她很不高兴,因为,刚刚她的剑,就这么直直刺向牢里的男人,而她眼中理应惊恐万分的玩物,却连眨一下眼都没有!

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在生死一线的时候,真正做到无动于衷……

这个人太不正常了!心中疑虑的琉璃,终于有了查探的耐心。盯着那约·木灵无神的双眼,看了一会儿,琉璃再度露出笑容。

呵!她知道原因了。

“原来是这样啊!”琉璃收回剑,另一手慢慢举了起来:“没关系,我可以帮你的。”

说着,琉璃左手食指点上了那约·木灵的额头,轻轻一弹。一丝很容易令人忽略的黑芒轻闪即逝,紧接着,那约·木灵的双眼慢慢褪去了迷茫痴傻……

“你!你!”一醒神就看到那个他该杀死的人,那约·木灵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我?我怎么了吗?”琉璃笑得灿烂而无害。

闻言,那约·木灵瞪大了眼,不知如何回答。

琉璃美目一转,双眼再度灿亮:“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可以继续玩了。”

“玩?”那约·木灵反应不过来。

琉璃笑眯了眼,重重一个点头,然后慢慢举起手上的软剑。

见到被抖直的软剑,那约·木灵大吃一惊,身体一下蹦到离琉璃最远的角落,指着琉璃,惊惧地道:“你……你不能杀我!没有经过审判,你不能杀我!”那约·木灵越说越大声,到最后简直像尖叫了。

“谁说我要杀你?”琉璃天真地道:“我只是想杀你。”

“要杀”和“想杀”哪里不同?那约·木灵又惊又怒,努力想寻找一个离眼前这危险女人远一点的角落,偏偏冰牢就这么一点大,他根本哪里也去不了!

“你想逃吗?”琉璃嘟起嘴,像在耍赖:“可是不行喔!人家还没玩哩!”

说着,手中软剑突然抖出,带起一声低啸。

“啊!”那约·木灵惊恐大叫,连忙往下一蹲。才刚感觉躲过一剑,一道寒光又紧接着而来!

那约·木灵惊喘一声,连忙往旁边一滚,撞上一旁的冰柱。冰冷刺骨得让那约·木灵又低呼一声。

“再躲啊!咯咯……”琉璃的笑声响起,好听得令人咬牙切齿。

连续好几剑,都是险险擦过,那约·木灵的脸上、身上,都被划出了好些伤口。更加可恨的是,每当他躲过一剑,琉璃就传来一阵笑声。

“你到底想做什么?”那约·木灵气急败坏的叫嚷。

“没有什么啊!人家想看看你有多珍惜生命嘛!”琉璃用着无辜的声音道。

说着,剑光更疾!那约·木灵缩头闪过一剑,转眼又是一剑往肩膀而来!那约·木灵侧边一倒,一道剑光又追上来,刺向他的背脊!

那约·木灵大惊,就地一个翻滚,闪过了剑,却把头撞上了一旁的冰柱,当场疼得他呲牙裂嘴。尽管如此,那约·木灵还是暗叫侥幸,因为,这剑要是刺中了,他要不死,下半辈子也注定瘫痪了!

不过很显然的,那约·木灵安心得太早了。一溜寒光闪现,眨眼奔向那约·木灵因为瘫在地上,而暴露出来的胯下……

“啊——”那约·木灵发出一声恐怖的惨叫,双脚一曲一蹬,身躯往后滑了一点。就这一点,软剑刺在那约·木灵大张的胯间,只差一厘米,就会命中红心——苍白的脸、圆瞪的双眼,那约·木灵看着软剑慢慢上升,然后,他的裤子,就在那个尴尬的地方,裂了开来,凉飕飕的……

他、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丧失男性雄风,外加绝子绝孙?他那约·木灵好歹也是个有教养、有身分、有格调的贵族,竟然虎落平阳被犬欺!

“住手!臭女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让你这个疯女人耍着玩!”那约·木灵终于抛弃格调,破口大骂。

“你好有精神呐!”琉璃一点也不生气,声音显得异常欢快。但是那约·木灵严重怀疑琉璃的快乐是来自于整自己,因为她把软剑抖得更快了……

被迫在地上打了好几次滚,那约·木灵好不容易半曲起身,剑光却由下往上直袭腰间!那约·木灵此刻背靠冰柱,已经退无可退,眼看逃不开,那约·木灵发挥惊人的求生意志,扭身攀住冰住,发了狂似的往上爬!

“咯咯!猴子爬树!好精采啊!”琉璃清脆的笑声,让那约·木灵既难堪又愤怒。

还不就是这个疯女人逼的!她倒有闲心欣赏!可恨的是,因为爬高,他的胯间越凉了……

就在这时,琉璃突然用着天真的语气惊叫:“哎呀!那是什么?好丑啊!”

“轰!”的一声!那约·木灵感觉他的脸烧了起来,忙不迭的腾出一只手掩住胯下。

这种尴尬的姿势才刚出现,剑啸声又突然接近。

背对着琉璃,那约·木灵根本不知道这剑的目标是哪里,加上握住冰柱的手被冻得发麻,那约·木灵一个咬牙,干脆手一松,重重跌了下去。

“呜……”那约·木灵摔得七荤八素,但,起码又躲过了一次。

“啊!猴子摔下树了!好笨啊!”琉璃兴灾乐祸地笑道。

那约·木灵本想怒骂,一溜寒光却赶在前头,斜削而来,那约·木灵顾不得开骂,缩颈一滚,又是一剑落空。那约·木灵顺势从地上跃起,这才发现脖子一股湿润,伸手一摸,却抹了满手鲜血。

就差一点,他的头和身体就要分家了……

那约·木灵惊魂甫定,抬眼乍见琉璃手中剑又举了起来,惊得双手抬高:“等、等!等一下!”

琉璃动作一顿,不解地看着那约·木灵:“为什么?”她玩得正起兴啊!

那约·木灵双手高举,不敢稍动,商量着道:“你不觉得我们两个都很累吗?”

“不会啊!我不累。”琉璃歪着头,说得很认真。

那约·木灵按住怒骂的冲动,牵强地拉起一个笑容:“这、久了也会累啊!我们商量一下,你开个条件,只要我做得到的都会答应你,只要你不要继续拿剑刺我。”

琉璃眨眨眼睛,安静了一会儿,接着便露出灿烂的笑容:“我要刻乌龟!”

刻……乌龟?那约·木灵傻眼:“刻……在哪?”有种不祥的预感。

琉璃纤指一指:“你的额头!”

额头?那约·木灵反射性地遮住额头:“这怎么可以!”

“那我们就继续玩啊!”琉璃更高兴了,持剑的手再度举起。

见状,那约·木灵更惊,忙不迭的道:“不!不要!”那种变态的游戏要再持续下去,他铁定会神经衰弱。

琉璃皱皱眉:“你好啰唆喔1

那约·木灵嘴角一个抽搐,却不敢发作。

“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吧!”那约·木灵涎着脸道。

“那你快点啊!”琉璃嘟着嘴,不耐烦地道。

那约·木灵还真怕琉璃一个不耐烦,又拿剑发疯,刚刚那一阵,直到现在,他的心脏还在狂跳,紧张之后的虚脱更笼罩全身。他很怀疑,要是再来一次,他有没有力气逃……但是刻乌龟,还是刻在他额头上?这有多丢人啊!但是……

眼角瞄到琉璃不耐烦的正在跺脚,那约·木灵心脏一阵紧缩。他不想再一次了啊!他有魔法,随时可以遮掩伤口、治疗伤口,但是,像刚刚那种惊险画面,他可真难保证,这个疯女人不会真的杀了他。

一想到这里,那约·木灵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咬牙道:“好!我答应!”

闻言,琉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好!把头伸过来吧!”

那约·木灵这辈子从没这么屈辱过。僵硬着一张脸,把头凑在冰牢边,等着一个疯女人帮他刻乌龟!

“该从头刻起,还是尾巴刻起呢?”琉璃研究着那约·木灵青筋跳动的额头,煞有其事的考虑起来。

别考虑这种事行不行啊!那约·木灵在心头狂叫。

“你也可以从龟壳刻起……”那约·木灵的声音,就像从齿缝挤出来一样。天知道他有多想马上杀死这个疯女人!

琉璃可不管那约·木灵的声音怎么样,只管拍手叫好:“啊!对啊!”

说着软剑一抖,落上那约·木灵的额头。

刺痛的感觉传来,那约,木灵紧张的背脊猛冒冷汗。“你……轻点。”希望这疯女人不会一个兴起,就在他额头上开一个大窟窿。

“你啰唆什么,我才刚刻出圆圆的壳耶1琉璃低啐一声,很不以为然。

那约·木灵倒是乖乖闭上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他就忍这一时吧!

伴随着越来越强烈的疼痛,还有琉璃不停的实况转播雕刻进度,终于让那约·木灵等到了一声……

“完成了!”琉璃举着软剑欢呼。

总算可以摆脱这个疯女人了!虽然代价有点高!……长嘘一口气,那约·木灵正想收回头时,琉璃却突然叫道:“等等!”

那约·木灵一愣,缩了一半的头当场停住:“干、干什么?”又是不祥的预感……

“我还要刻啊!”琉璃倒是回答的理所当然。

闻言,那约·木灵拉高声音,愤愤道:“你不是已经刻完了吗?”

板起脸,琉璃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没说只刻一只啊!”

听到这里,那约·木灵完全崩溃了……

“啊——”那约·木灵抓着头狂叫。

这就是大神的处罚吗?罚他被一个疯女人耍得像龟孙子,还要在脸上刻上徒子徒孙?

“你到底答不答应啊?”琉璃对那约·木灵崩溃的反应视如不见,只记得她的刻龟大业。

那约·木灵气红了眼,干脆豁了出去:“不答应!绝对不答应!”刚刚他是鬼迷心窍,才会答应这个疯女人的条件!

闻言,琉璃嘟起嘴:“不行!我一定要刻。”

笨蛋才会让这个疯女人在他脸上刻第二只乌龟!

那约·木灵正想转身不理琉璃时,却突然发现全身动弹不得。

“你、你做了什么?”那约·木灵惊恐的大叫。

琉璃无辜地眨眨眼睛:“当然是不让你跑,我才能刻乌龟啊!”

那约·木灵这才想起,他的魔力被封了,全身都属于不设防的状态,只要对方魔法有点基础,要控制他的行动,轻而易举。

琉璃缓缓举剑,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来!我们刻几只小的吧!还有啊!龟妈妈、龟爸爸,都要刻出来!然后就会有一个乌龟家族!咯咯!”

这是……天要亡他?那约·木灵绝望地看着逼近的软剑。他想,他有好一阵子无法拿剑了!

后殿里发生的事情,萨摩一概不知。他早已跟着神侍,来到了神殿的中庭。

还没抵达中庭前,萨摩便感觉到魔法元素的波动,看来,两方应该是动起手了。

一走近,斥喝声传入耳里,萨摩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弯过回廊,首先看到的是一地穿着神殿白底蓝边衣袍的神侍,粗略一看,起码超过十个。

各个都是被冰系魔法所伤,或手、或脚、或头,都有结冰的迹象。能够呻吟的在呻吟,不能呻吟的就是颤抖。就这情况看来,那约·土灵非常擅长冰系和水系的魔法。

视线离开躺卧在地上的人群,往前看去,六个神侍围住一个穿着白底红边,单手持剑的那约·土灵。那约·土灵一向打理整齐的头发,如今散了几撮下来,看起来有些狼狈,倒是神情不驯,不像愿意乖乖就范的模样。

只一看,萨摩就看出了那约·土灵身手不高,进退的步伐紊乱,照理别说二十个人了,就是四个人,不出十个回合,也能生擒。但为什么反让那约土灵伤了那么多人?萨摩有短暂疑惑,但随即,那约·土灵手里抓着的一颗偌大晶石,吸引了萨摩的注意。答案出来了,那是上等的水系魔晶石。

那约·土灵本来的魔法实力就已经不错,加上这颗魔晶石,更是如虎添翼,众神侍投鼠忌器之下,难怪这么多人抓不了一个人。

就在萨摩观察的当时,那约·土灵抓着魔晶石的手微微上举。

“退!他要用魔法!”一名神侍见状大声警告。刚刚的经验告诉他们,只要那约·土灵举起魔晶石,就是准备发出大范围的魔法了。

“不用退!”萨摩几乎同时出声,说话的刹那,人也往前掠去。

没有元素波动,这不过是障眼法。

一旁的神侍只感觉旁边一阵风卷过,回头却不见萨摩的人影,直觉扭头往前看去,就见一道长发及膝的身影,出现在因为六人退开而空出的空地上,至于原本站在那里的那约·土灵,已经趁着六人后退的空挡,穿出了包围圈。

“他要逃了!快追!”一名神侍亲眼看到那约·土灵从身旁穿过,连忙叫道。

六人这会儿也知道方才被那约·土灵故布疑阵骗了,抓起武器,就待追上。

这时,萨摩却突然喊了一声:“退开!”

六人闻言一愣,扭头怔怔地看着萨摩,不明白他们的首席预言师,为什么不要他们追。

只见他们的首席预言师冷哼一声:“他逃不了。”接着突然蹲下身,手掌按上地面。

眼看着那约·土灵即将翻出中庭,萨摩这才不急不徐地轻喝:“迷途之墙!封!”土系里的中等魔法,在萨摩手中眨眼即可完成。

声音一起,泥地霎时如被翻搅过一般,由萨摩并拢的指尖往前延伸,画出一道深沟,转眼就逼到了那约·土灵身后。

只要翻过五尺外的那面墙,就能离开神殿了!那约·土灵心中正暗自窃喜,后方突然传来强烈的元素波动。才惊觉不妙,一道土墙倏地从前方地面“长”了出来,转眼就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

暗叫声糟,那约·土灵紧急掉转方向,转而向右。没想到,这墙仿佛跟着他似的,他面向哪方,墙便在哪方竖起,不一会儿,那约·土灵的去路,已经被土墙全数拦阻,只剩下后退那条路。

那约·土灵僵硬地站着,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回头,墙会再竖起,而他就会正式被囚禁在土墙里。

见状,在场还能站着的七名神侍都傻了眼。他们都想不到,看起来文弱儒雅的新任首席预言师,竟然有这种不需要念咒,转眼就发出一记中等魔法的实力。

这起码该有魔导师的实力吧!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萨摩缓缓收回手,站了起来。

感觉出魔法元素的波动平息了,那约·土灵这才转过身面对众人。他现在知道,以对方那种实力,他今天是别想逃出神殿。

萨摩走到那约·土灵面前,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我或许可以说,你这叫……畏罪潜逃?”

此话一出,那约·土灵神情瞬间惨白,显然想到了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刑罚。

不急着处理那约·土灵,萨摩先救治躺了一地的伤者。此举又让众人大大吃惊。魔法造成的伤害,按理不容易痊愈,通常都需要配合魔药,驱逐残留在体内的魔法元素。但,他们却只看到萨摩伸手往伤者一摸,不一会儿伤者便可以自行起身,还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竟是完全痊愈了。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啊?

救治完所有人,萨摩让众人将那约·土灵抓走,接着又匆忙赶回后殿。

冰牢里的那约·木灵还需要他去放出来。

萨摩才接近后殿,便见许多神侍在外头探头探脑。

“发生什么事了?”萨摩眉头微皱。

神侍一转头发现萨摩,连忙躬身行礼。

“禀圣师,因为后殿里面,一直传来惨叫,所以……”一名神侍解释道。

惨叫?那约·木灵不是这么懦弱的人吧?关个冰牢也要惨叫?

挥退众神侍,萨摩大步跨进后殿。

一进后殿就见琉璃凑在冰牢前面。

“琉璃,你在做什么?”萨摩惊讶地问。惨叫声不会跟琉璃有关吧!

萨摩的声音一出,琉璃立刻抛下软剑,转身笑开了嘴:“摩哥哥!琉璃找到好好玩的东西。”

好好玩?萨摩心头一跳。他还没忘记,另一个琉璃最喜欢玩……

还来不及细想琉璃为何突然出现,萨摩就看到,因为琉璃移开而露出的冰牢中,笔直站着的那约·木灵。

萨摩的表情有片刻的古怪,接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那约·木灵此刻脸上划满了乌龟,横的、直的,倒是“多采多姿”。

见萨摩笑了,琉璃得意的挺起胸膛:“好好看吧?”

不用怀疑了,会做这种事的只有另一个琉璃。

无力的摇摇头,萨摩上前除去冰牢和束缚,帮那约·木灵止血之后,便将一脸萎顿的那约木灵扔到后殿外,让人连同那约·土灵,一起关在神殿里的牢房。接着,修书一封,连夜送到王宫里。

半夜里,王城卫兵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王城里的那约一家,全数擒下,锒铛入狱。

经过这一番折腾,琉璃睡了,却换成萨摩夜不成眠。听着身旁传来的轻缓呼吸,心里的不安,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少。

另一个琉璃又出现了,这次是因为什么?萨摩发现另一个琉璃出现的时间,总是令他意外,他无法找出其中的共通要素……

琉璃现在的状况,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让萨摩几乎随时随的只能担忧紧张。

琉璃不像他,同时拥有截然不同的力量,即便魔王无时无刻想改变他,却还是受制于神王的力量,让他十多年来得以保有自己的独立性。但琉璃不一样,琉璃身上只有属于魔王的印记,并没有另一股力量可以抗衡!而这种情况很不妙。萨摩深怕哪一天,一醒来,琉璃永远再也不是琉璃,除非琉璃也能像他一样,身上拥有制衡的力量,否则就算他再敏锐,都只能晚上一线……

想到这里,萨摩猛的翻身而起,激动的心情迟迟不能平复。

他想到方法了!

不再担搁,萨摩先是随手张出简单的结界,接着坐在床上催动神能。

“琉璃!”熟悉的声音轻轻唤着琉璃,沉眠的琉璃缓缓苏醒。

睁开眼睛,眼前的是她最熟悉的人。

“摩哥哥……”琉璃迷蒙的蓝眸,凝视着萨摩集上天所有恩宠于一身的容貌。

萨摩脸上衔着只有与她相处时,才会露出的轻浅笑容,金色双眸流动着似水般的柔光,眼里的深情如醇酒,让琉璃只一眼便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不自觉的,琉璃伸出双手抚摸萨摩的脸:“摩哥哥不睡吗?”琉璃的声音有自己也没发现的娇态。

“琉璃。”萨摩一边唤着琉璃的名字,一边缓缓*近。

见状,琉璃白皙的脸蛋浮现红晕。这是萨摩对她求欢的姿态。

仍有些羞怯的,琉璃纤手攀上了萨摩的肩膀,缓缓闭上双眼。

温热的唇落在脸上,萨摩仿佛膜拜似的,自额头开始,沿着双眼、鼻梁、脸颊,最后落在琉璃粉色的双唇上。

一开始只是犹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慢慢的,两人的唇舌便纠缠了起来。

不一样的感觉,琉璃可以感觉到。以往,两人这般纠缠,呼吸的是灼热而急切的气息,但这回,琉璃感觉到的却是犹如蜜糖一般,是单纯的沉醉。

两人的衣服一一卸下,肌肤相触却没有欢爱时应有的焦躁。

萨摩的唇舌离开了,但很快便落到了琉璃的脖子上,缓缓的、轻轻的,一寸寸的抚摸、轻吻,却不带有**,一切的过程就像是一种独特的仪式。

糖蜜的感受在琉璃全身晕开,不是交欢,却让琉璃从体内深处,感觉到灵肉合一的震颤。

细致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红,却没有丝毫**的气息。线条优美的躯体就像上天的杰作,昭示着纯粹的美丽。

无法说话,琉璃的喉间仿佛被什么哽住,所有的叹息都只在脑海内回荡。萨摩的双手和双唇,在琉璃身上点燃奇特的火焰,也让琉璃有仿佛置身云端的感觉。

“琉璃。”萨摩叹息般的声音,低沉、沙哑,却不含**。

琉璃想回应,出口的却只是一声嘤咛。

“你永远都是我的妻。”萨摩在琉璃耳边轻轻呢喃,温热的气息拂在耳际,带起一阵轻颤。

就在这时,琉璃感觉到萨摩**的进入,不觉轻吟一声。

没有剧烈的动作、没有焦躁的抚摸,两人肢体的摩擦,轻的仿佛清风流水,吹拂、流过,熨烫出一种自在的解放感。

温暖的感觉、细细的呵护、浓浓的爱意、深深的眷恋、缱绻的情意,在每一个动作间,逐一流入琉璃的心里,让琉璃无法遏止内心泛滥成灾的感动。萨摩,她的丈夫,看起来冷情而理智,谁又想到他的内心,有这般深刻的情感?

回报似的,琉璃的双手紧紧拥住萨摩,胸口满是想倾泄而出的爱意,但她说不出来,只好以唇、以手,以每一个动作告诉萨摩。

深刻的情感交流在两人肢体间传递,直到最后的那一刻,琉璃发觉她拥抱了萨摩的全部,再无距离,萨摩的欢喜、忧愁、哀伤、愤怒,所有的情绪环绕着琉璃,心灵的全然契合,让琉璃忍不住流下感动的泪水。

当琉璃再度睁开眼睛时,萨摩就坐在身旁,琉璃可以感觉出被褥下的身躯是**的。不自觉红了红脸,琉璃拥着被,感受着记忆犹新的甜蜜感觉。

前所未有的交欢,让琉璃满心洋溢着幸福的感觉,仿佛连身体都轻了不少。不是**,却比**更能令人沉醉。

发现自己竟然在回味这种羞人的事情,琉璃俏脸蓦地涨红。

“琉璃,你还好吗?”萨摩担忧地问。

昨夜他灵机一动,想到琉璃身上没有神族的力量制衡后印,那就加上去吧!于是,萨摩大胆的为琉璃加上力量与魔族后印等同的神族月印。这种属于神族夫妻间的精神印记,与魔族由男方单方向施予的强制性烙印不同,月印必须是神族男女两方在心灵上互相契合的情况下才能完成,女方获得月印的同时,男方也将获得日印。

日印和月印也非强制性,当男女双方的心灵不再契合时,日印和月印就会自动消失。这与魔王的后印,属于单方面强加的性质完全不同。尽管如此,由神王加上的月印,仍旧拥有强大的光明之力。

心灵相契对萨摩和琉璃两人而言并不困难,所以萨摩从来没想过月印会失败,他只担心月印会否造成琉璃的负担,所以才会有这一问。

此话一出,琉璃随即想起昨夜那仿佛梦境一般的欢爱,俏脸立刻染上红晕,羞答答的垂下头来。

琉璃不说话倒让萨摩紧张起来,连忙再问:“是不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琉璃摇摇头,羞得连耳根都红了,好半晌才以低似蚊蚋的声音道:“琉璃没有不舒服。”

萨摩闻言,松了一口气,语气突转严肃:“那就好。”顿了一顿,还不忘提醒道:“这几天大神祭,虽然忙了点,但是有什么不对劲一定要告诉我。”

萨摩的严肃让琉璃纳闷的抬起头:“摩哥哥……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想让琉璃知道月印和后印的事情,萨摩摇摇头,微笑道:“没有什么。”

琉璃怀疑的歪了歪头,正想问些什么时,外头就传来了神侍的声音:“圣师大人,时辰将至,准备净身了。”

闻言,琉璃紧张了起来。她现在身上未着寸缕,可时辰快到哩!

萨摩和琉璃天还没亮便净身完成,在神殿里煞有其事的祈祷一番之后,于日出后三刻,迈出神殿。

虽然天刚大明,但所有里尔公国国民经过九天斋戒,等待的就是第十天的圣典,这一天,人民可以近距离接触首席预言师,并藉此沐浴在大神圣恩之下,得到祝福。所以,两三天前,叶都便涌现人潮,一批批公国国民用着朝圣的心情,千里迢迢赶到叶都,没有地方住便露宿街头,叶都士兵也难得没有取缔。

圣典举行的这一天,天才刚亮,提早前来等待的人民,便涌进了当天才开放的王宫前广场。只是,广场能容纳的人有限,加上又为了王公贵族预留位置,无法挤进广场的人民只好退而求其次,挤到了神殿通往王宫的这段路上。

首席预言师还没出现,神殿里的神侍已经早一步出现,每个神侍保持固定距离,由神殿绵延往王宫,小心的将人群隔在走道之外。

这是一个神圣的时刻,所有声音都对大神不敬,所以尽管叶都每条巷弄都很拥挤,却没有人开**谈或埋怨。

终于看见穿着白底红边的顶级预言师出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有些人呼吸急促,有些人忍不住激动的浑身颤抖。

出现了!新任的两位首席预言师,都是一身白底金边的高领长袍,足踏白色金边的高统锦靴,一头长发高高束起,戴上白色锦帽,长长的发尾流曳在外面,长披风拖曳身后,单手捧着透明晶莹的预言晶球,正踏着缓慢平稳的步伐前进。

缓慢的步伐不仅代表庄严,更是为了让人民有足够的时间,好瞻仰首席预言师的风采。这种动作,萨摩和琉璃在神殿里,已经不知道练习了几次。

所有人都拉长了脖子,就为了看首席预言师一眼。新任首席预言师的传说已经传遍整个里尔公国,所有人都对之寄予厚望。过去的一年,里尔公国的大小灾难不断,一定是大神的警示,而新任首席预言师将可以为里尔公国指点道路。

神殿与王宫之间本来就距离不远,萨摩两人很快就来到人满为患的广场。

领在前头的顶级预言师首先登上高台。高台上,国王端坐王座,其下左右相国及重要朝臣一字排开。神殿十名顶级预言师上了高台,分成两列站在高台两边,双手斜交,掌心向内,贴在胸前。

看到这个阵仗,高台下远近众人都知道,首席预言师主导的圣典即将展开。

没让他们等太久,两位首席预言师穿着圣袍,手持预言晶球缓步踏上了高台。这一刻,高台上所有人,包括国王,都微微弯下上身,表示敬意。与此同时,台下所有人,不论贵族还是平民都做了同样的动作。一切都在安静中进行。

环目望着满广场都是弯身低头的人,萨摩领着琉璃开始诵念祭文。这是圣典里不可或缺的部分,经由祭文传达信徒对大神的崇敬,并祈求大神降临。

平稳的声音远远传开,高台上下都在静静聆听。囊·卡虽然站在后面,但仍听得清清楚楚。

杜斯妥安森的声音相当好听,还带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至于琉璃的声音,则是清脆悦耳的像是天籁一般。两相配合之下,一篇每年都会念诵的祭文,突然有了生命,正在空气中跳跃。从小参加大神祭,这祭文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但在这时,囊·卡才有一种仿佛与大神对话的感觉。这种感觉冲击着囊卡,也感动了所有听到的人。

本来以为相当冗长的祭文,在两人念完最后一个字时,突然觉得结束得太快!……台上、台下的众人,一时之间都还沉浸在奇特的感动中,迟迟无人直起身。

接下来的步骤,该是国王诵念祭辞,为前一年的所有事情对大神交代,并期许下一年大神继续降福。但这时,国王也跟所有人一样,沉浸在奇特的感觉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上前诵念祭辞。

国王祭辞之后,就轮到其余几位顶级预言师从两侧,一个一个缓步上前,最后列成前后两排,开始吟唱祭神歌谣。

祭台下满满的人,都虔诚的将双手交*放在胸前,一脸肃穆地看着顶级预言师将人民的希望透过歌声传递。

歌谣结束,顶级预言师一起双手交叉胸前,躬身退下。

紧接着,四名神侍小心翼翼的将两张中有凹洞的小几,搬到祭台中央放好。

这时候就是圣典的重头戏了……

萨摩先跨步向前,来到小几之前,盘腿坐下,将手上的预言晶球放在小几中间的凹洞上。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祭台上下都是一片肃穆。

紧接着琉璃跟着上前,同样将水晶球放在凹洞上,转身画起六芒星。

淡淡的光芒从祭台上散出,和清晨的阳光互相辉映,形成一圈弧形光带,看傻了台下众人。

听说那坦家有一种最隆重的预言仪式,就像神迹一样,只是那坦家向来很少使用,加上十几年前的噬巫事件,这个仪式更是成了传说。

六芒星阵完成,琉璃纤足一点,白袍轻扬,束高的长发在飞扬,柔夷微摆,点、顿、跃、旋,六芒星阵成为琉璃的舞台,让她光芒中,伸展四肢,仿佛即将飞天而去。这一刻,纯粹的美夺去了所有人的呼吸和视线。

在琉璃跃动的同时,萨摩的双手轻轻按上预言晶球,透明晶莹的晶球里,随即漫起翻滚云雾。尽管萨摩并不会预言,但对元素的高超控制能力,要做出这么一点假象却是不难。

在所有人目眩神迷当中,琉璃已经跌坐下来,手抚晶球,敛目静默。

此刻,琉璃脑海中浮现的影像越来越清楚,逼近的乌云、如雨般坠落的星子、光与暗的拉锯、晦暗的天空、迷雾中站立的人影。

跟随影像,琉璃缓缓却精确的将影像化为语言。在心里整理之后,琉璃站起身,缓步走出六芒星阵。

这时,萨摩也抱着水晶球站起身。

琉璃来到萨摩身边,低声将预言结果说出来:“乌云自南方飘来,遮蔽白日。世界在黑与白之间彷徨,西方的黑暗,东方的光明,光与暗无法存身,留在这里的生命将会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隔着海洋的友谊,没有道路,没有希望,同时具有光与暗的人在孤寂中站立。”

这是她们之前决定的,先由琉璃将预言结果告诉萨摩,再由萨摩决定要公开多少。

琉璃的表情很沉重,方才看到的一切,充满了无奈和悲伤,琉璃直到现在,心头还是沉甸甸的。未来的里尔公国,不,是整个世界,似乎相当不祥啊!

“琉璃,这是你看到的?”萨摩剑眉微蹙,低声问。

琉璃点点头,解释道:“影像很清楚,琉璃不会看错。”

“那个同时具有光与暗的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萨摩有些不安地问。

“琉璃看到一个身体被黑暗和光明占据的人影。”提到这个,琉璃似乎也颇有体会:“摩哥哥,那是你吗?”

目前所知,能够同时身具黑暗和光明的也只有萨摩了。

萨摩叹了一口气:“还有别人吗?”说完,抬起头,挺胸跨步向前。

见状,琉璃知道萨摩已经想好要说什么了,只好把到口的另一句话:“这则预言里,希望和绝望都在那个人手上。”给吞了回去。

这头两人的窃窃私语,在众人眼里成了研究预言的表现。没人吵闹,众人安静肃穆的等着结果。

萨摩站到祭台前方,宏声道:“乌云自南方飘来,遮蔽白日。世界在黑与白之间彷徨,西方的黑暗,东方的光明,光与暗无法存身,留在这里的生命将会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只有隔着海洋的友谊。”萨摩将琉璃所预言出来的内容说了出来,只隐掉了最后一句。

预言一出,所有人脸上都出现惊恐,坐在祭台后方的荫·沙尔,一张脸更是立刻沉了下来。不论是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个不祥的预言。

萨摩装做很专心的继续注视着预言晶球,好一会儿才道:“两个传说的种族出现了,神族与魔族的再现,将会打乱天下局势,灾难将从巴耶帝国蔓延,纷乱、战争,人类将没有地方存生,只有抛开隔阂互相合作才能对抗。”

预言从来不会这么白话,但,为了达成目的,萨摩也顾不了那么多。

巴耶帝国长老院仍旧没有答应通缉樊劳瑞,马默终于再次造访长老院。

长老院似乎早有准备,一群长老在马默进到院内时,已经在会议厅中等待。马默在护院士兵领路下来到会议厅,一进门,一张脸却立刻冷了下来。里头有十三个人,其中一个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真是好大阵仗啊!”马默冷冷嘲讽道。

闻言,十二位长老脸上,同时浮现尴尬的红晕,这时,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首相大人,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长老们可是为了慎重啊!”

说话的是一个老人。老人虽然满头白发,但脸上不仅皱纹不多,还红光满面,双眼神光灿亮的完全不输壮年人。

马默板着的脸,完全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有所缓和。但既然来了,总不能转头就走,要是这么做,就等若对这人示弱,这是马默怎也不愿意做的。于是,马默迈进了会议厅,在离那人最远的位置坐下。

“护国大将军不在府邸安度晚年,却跑来长老院,难道是有什么指教吗?”马默依旧还是冷冰冰的,甚至透出了点敌意。

原来,这人便是帝国护国大将军丹顿·霍姆。虽然鲜少介入国政,行事也一向低调,但其影响力却是无庸置疑的。

十二位长老这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都知道护国大将军和马默首相不对盘,但他们从来没碰面过,所以也没人猜到情况会这么紧张。长老们很无奈,他们本来就对通缉这回事兴趣缺缺,正好丹顿·霍姆主动来找他们,说是愿意亲自与首相商议。两个在帝国声望不相上下的人,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差别的是,丹顿·霍姆在这件事上,与长老院的共识较为接近。

丹顿·霍姆对马默的敌意不以为意,兀自衔着淡淡的微笑道:“首相大人的要求那么多,长老们实在处理不来,本将军只好前来协助。”

此话一出,十二位长老人人心中暗自叫糟。这么说,岂不是要让马默怪罪他们吗?

果不其然,马默一听,就看了十二位长老一眼,冷哼一声。

“本相处处为帝国着想,丹顿大将军未免反应过度了。”双手交*在胸前,马默不以为然地道。

丹顿·霍姆摇摇头,满脸严肃地道:“首相大人此话言过其实,本将军虽然不管事,但近来发生的事情,本将军半点也没漏掉。”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沉的马默,丹顿·霍姆却没停口的意思:“本将军必须说,首相大人最近似乎是糊涂多了。”

马默对这个批评反应激烈:“本相行事不须将军大人来论断。”顿了一顿,马默意有所指地道:“将军大人应该依循以前的惯例,少来干预帝国政事。”

丹顿·霍姆这会儿却露出了笑容,显得非常高兴:“惯例是可以改变的。身为帝国的一员,本将军以为该有义务监督不当的政策。”

马默寒着脸,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如此说来,我今天是白走一趟了。”马默丢下这句话,接着猛然从座位站起,转身离去。

见状,十二位长老面面相觑,都看出每个人脸上的忧心。这回得罪了马默,下回怎么办?

可不是每回都有丹顿·霍姆坐镇啊!帝国重要政策虽须长老院同意,但是身为首相仍旧拥有掌握长老院长老遴选,还有收支预算的权利,若非必要,长老院是不愿意得罪首相的。

“马默的修养真是越来越差了。”丹顿·霍姆似是感慨万分。

站起身来,丹顿·霍姆转向忧心忡忡的众位长老:“各位长老别担心,近期内,首相大人应该是不会有空来吵你们了。”

说完,丹顿·霍姆也跟着离开长老院。留下一众长老商议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如何补救。

第三百零三章月印封魔刻

┅┅乌龟?!那约·木灵傻眼∶“刻┅┅在哪?”有种不祥的预感。

琉璃纤指一指∶“你的额头!”

额头?!那约·木灵反射性地遮住额头∶“这怎麽可以?!”

“那我们就继续玩啊!”琉璃更高兴了,持剑的手再度举起。

见状,那约·木灵更惊,忙不迭道∶“不!不要!”那种变态的游戏要再持续下去他铁定会神经衰弱。

琉璃皱皱眉∶“你好棉唆喔!”

那约·木灵嘴角一个抽蓄,却不敢发作。

“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吧!”那约·木灵涎著脸道。

“那你快点啊!”琉璃嘟著嘴,不耐烦地道。

那约·木灵还真怕琉璃一个不耐烦,又拿剑发疯,刚刚那一阵,直到现在,他的心脏还在狂跳,紧张之後的虚脱更笼罩全身。他很怀疑,要是再来一次,他有没有力气逃┅┅但是┅┅刻乌龟,还是刻在他额头上?!这有多丢人啊!但是┅┅眼角瞄到琉璃不耐烦地跺脚,那约·木灵心脏一阵紧缩。他不想再一次了啊!他有魔法,随时可以遮掩伤口、治疗伤口,但是,像刚刚那种惊险画面,他可真难保证,这个疯女人不会真的杀了他。

想到这里,那约·木灵抱著壮士断腕的决心,咬牙道∶“好!我答应!”

闻言,琉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好!把头伸过来吧。”

那约·木灵这辈子从没这麽屈辱过。僵硬著一张脸,把头凑在冰牢边,等著一个疯女人帮他刻乌龟?!

“该从头刻起,还是尾巴刻起呢?”琉璃研究著那约·木灵青筋跳动的额头,煞有其事地考虑起来。

别考虑这种是行不行啊!那约·木灵在心头狂叫。

“你也可以从龟壳刻起┅┅”那约·木灵的声音就像从齿缝挤出来一样。天知道他有多想马上杀死这个疯女人┅┅琉璃可不管那约·木灵的声音怎麽样,只管拍手叫好∶“啊!对啊!”

说著软剑一抖,落上那约·木灵的额头。

刺痛的感觉传来,那约,木灵紧张得背脊猛冒冷汗。

“你┅┅轻点。”希望这疯女人不会一个兴起,在他额头开一个大窟窿。

“你棉唆什麽,我才刚刻出圆圆的壳耶。”琉璃低啐一声,很不以为然。

那约·木灵倒是乖乖闭上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他就忍这一时吧!

伴随著越来越强烈的疼痛,还有琉璃不停地实况转播雕刻进度,终於让那约·木灵等到了一声┅┅“完成了!”琉璃举著软剑欢呼。

总算可以摆脱这个疯女人了!虽然代价有点高┅┅长嘘一口气,那约·木灵正想收回头时,琉璃却突然叫道∶“等等!”

那约·木灵一愣,缩了一半的头当场停住∶“干、干什麽?”又是不祥的预感┅┅“我还要刻啊!”琉璃倒是回答得理所当然。

闻言,那约·木灵拉高声音,愤愤道∶“你不是已经刻完了吗?”

板起脸,琉璃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没说只刻一只啊。”

听到这里,那约·木灵完全崩溃了┅┅“啊───!!”那约·木灵抓著头狂叫。

这就是大神的处罚吗?罚他被一个疯女人耍得像龟孙子,还要在脸上刻上徒子徒孙?!

“你到底答不答应啊?”琉璃对那约·木灵崩溃的反应视如不见,只记得她的刻龟大业。

那约·木灵气红了眼,乾脆豁了出去∶“不答应!绝对不答应!”刚刚他是鬼迷心窍,才会答应这个疯女人的条件!!

闻言,琉璃嘟起嘴∶“不行!我一定要刻。”

笨蛋才会让这个疯女人在他脸上刻第二只乌龟!!

那约·木灵正想转身不理琉璃时,却突然发现全身动弹不得。

“你、你做了什麽?!”那约·木灵惊恐大叫。

琉璃无辜地眨眨眼睛∶“当然是不让你跑,我才能刻乌龟啊!”

那约·木灵这才想起,他的魔力被封了,全身都属於不设防的状态,只要对方魔法有点基础,要控制他的行动,轻而易举。

琉璃缓缓举剑,脸上洋溢著兴奋的光彩∶“来!我们刻几只小的吧!还有啊!龟妈妈、龟爸爸,都要刻出来!然後就会有一个乌龟家族!咯咯!”

这是┅┅天要亡他?!那约·木灵绝望地看著逼近的软剑。他想,他有好一阵子无法拿剑了┅┅後殿里发生的事情,萨摩一概不知。他早已跟著神侍,来到了神殿的中庭。

还没抵达中庭前,萨摩便感觉到魔法元素的波动,看来,两方应该是动起手来了。

一走近,斥喝声传入耳里,萨摩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弯过回廊,首先看到的是一地穿著神殿白底蓝边衣袍的神侍,粗略一看,起码超过十个。各个都是被冰系魔法所伤,或手、或脚、或头,都有结冰的迹象。能够呻吟的在呻吟,不能呻吟的,就是颤抖。就这情况看来,那约·土灵非常擅长冰系和水系的魔法┅。

视线离开躺卧地上的人,往前看去,六个神侍围住一个穿著白底红边,单手持剑的那约·土灵。那约·土灵一向打理整齐的头发,如今散了几搓下来,看起来有些狼狈,倒是神情不驯,不像愿意乖乖就范的模样。

只一看,萨摩就看出了那约·土灵身手不高,进退法度紊乱,照理别说二十个人了,就是四个人,不出十个回合,也能生擒。但为什麽反让那约·土灵伤了那麽多人?萨摩有短暂疑惑,但随即,那约·土灵手里抓著的一颗偌大晶石,吸引了萨摩的注意。答案出来了,那是上等的水系魔晶石。那约·土灵本来的魔法实力就已经不错,加上这颗魔晶石,更是如虎添翼,众神侍投鼠忌器之下,难怪这麽多人抓不了一个人。

就在萨摩观察的当儿,那约·土灵抓著魔晶石的手微微上举。

“退!他要用魔法!”一名神侍见状大声警告。刚刚的经验告诉他们,只要那约·土灵举起魔晶石,就是准备发出大范围的魔法了。

“不用退!”萨摩几乎同时出声,说话的同时,人也往前掠去。

没有元素波动,这不过是障眼法┅。

一旁的神侍只感觉旁边一阵风卷过,回头却不见萨摩人影,直觉扭头往前看去,就见一道长发及膝的身影出现在因为六人退开而空出的空地上,至於原本站在那里的那约·土灵,已经趁著六人後退的空挡,穿出了包围圈。

“他要逃了!快追!”一名神侍亲眼看到那约·土灵从身旁穿过,连忙叫道。

六人这会也知道方才被那约·土灵故布疑阵骗了,抓起武器,就待追上。

这时,萨摩却突然喊了一声∶“退开!”

六人闻言一愣,扭头怔怔地看著萨摩,不明白他们的首席预言师为什麽不要他们追。

只见他们的首席预言师冷哼一声∶“他逃不了。”接著突然蹲下身,手掌按上地面。

眼看著那约·土灵即将翻出中庭,萨摩这才不急不徐地轻喝∶“迷途之墙!封!”土系里的中等魔法,在萨摩手中眨眼即可完成。

声音一起,泥地霎时如被翻搅过一般,由萨摩并拢的指尖往前延伸,画出一道深沟,转眼就逼到了那约·土灵身後。

只要翻过五尺外的那面墙,就能离开神殿了!那约·土灵心中正暗自窃喜之际,後方突然传来强烈的元素波动。才惊觉不妙,一道土墙倏地从前方地面“长”了出来,转眼就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

暗叫声糟,那约·土灵紧急掉转方向,转而向右。没想到,这墙彷佛跟著他似的,他面向哪方,墙便在哪方竖起,不一会,那约·土灵的去路已经被土墙全数拦阻,只剩下後退那条路。

那约·土灵僵硬地站著,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回头,墙会再竖起,而他就会正式被囚禁在土墙里。

见状,在场还能站著的七名神侍都傻了眼。他们都想不到看起来文弱儒雅的新任首席预言师,竟然有这种不需要念咒,转眼就发出一记中等魔法的实力┅。

这起码该有魔导师的实力吧!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萨摩缓缓收回手,站了起来。

感觉出魔法元素的波动平息,那约·土灵这才转过身面对众人。他现在知道,以对方那种实力,他今天是别想逃得出神殿了┅。

萨摩走到那约·土灵面前,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我或许可以说,你这叫,畏罪潜逃?”

此话一出,那约·土灵神情瞬间灰败,显然想到了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刑罚。

不急著处理那约·土灵,萨摩先救治躺了一地的伤者。此举又让众人大大吃惊。魔法造成的伤害按理不容易痊愈,通常都需要配合魔药,驱逐残留在体内的魔法元素。但,他们却只看到萨摩伸手往伤者一摸,不一会伤者便可以自行起身,活蹦乱跳,竟是完全痊愈了。

这是什麽样的力量啊?!

救治完所有人,萨摩让众人将那约·土灵抓走,接著又匆忙诳u^後殿。

冰牢里的那约·木灵还需要他去放出来。

萨摩才接近後殿,便见许多神侍在外头探头探脑。

“发生什麽事了?”萨摩眉头微皱。

神侍一转头发现萨摩,连忙躬身行礼。

“禀圣师,因为後殿里面,一直传来惨叫,所以┅┅”一名神侍解释道。

惨叫?那约·木灵不是这麽懦弱的人吧?关个冰牢也要惨叫?

挥退众神侍,萨摩大步跨进後殿。

一进後殿就见琉璃凑在冰牢前面。

“琉璃,你在做什麽?”萨摩惊讶地问。惨叫声不会跟琉璃有关吧!

萨摩的声音一出,琉璃立刻抛下软剑,转身笑开了嘴∶“摩哥哥!琉璃找到好好玩的东西。”

好好玩?!萨摩心头一跳。他还没忘记,另一个琉璃最喜欢玩┅┅还来不及细想琉璃洛uM出现,萨摩就看到,因为琉璃移开而露出的冰牢中,笔直站著那约·木灵。

萨摩的表情有片刻的古怪,接著,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那约·木灵此刻脸上划满了乌龟,横的直的,倒是“多采多姿”。

见萨摩笑了,琉璃得意地挺起胸膛∶“好好看吧?”

不用怀疑了,会做这种事的只有另一个琉璃。

无力地摇摇头,萨摩上前除去冰牢和束缚,帮那约·木灵止血之後,便将一脸萎顿的那约·木灵扔到後殿外,让人连同那约·土灵,一起关在神殿里的牢房。接著,修书一封,连夜送到王宫里。

半夜里,王城卫兵出动,迅雷不及掩耳地将王城里的那约一家,全数擒下,啷当入狱。

经过这一番折腾,琉璃睡了,却换成萨摩夜不成眠。听著身旁传来的轻缓呼吸,心里的不安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少。

另一个琉璃又出现了,这次是因为什麽?萨摩发现另一个琉璃出现的时间总是令他意外,他无法找出其中的共通要素┅┅琉璃现在的状况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让萨摩几乎要随时随地担忧紧张。

琉璃不像他,同时拥有截然不同的力量,即便魔王无时无刻想改变他,却还是受制於神王的力量,让他十多年来得以保有自己的独立性。但琉璃不一样,琉璃身上只有属於魔王的印记,并没有另一股力量可以抗衡┅┅这种情况很不妙。萨摩深怕哪一天,一醒来,琉璃再也不是琉璃,永远┅┅除非琉璃也能像他一样有制衡的力量,否则就算他再敏锐,都只能晚一线┅┅想到这里,萨摩猛的翻身而起,激动的心情迟迟不能平复。

他想到方法了!

不再耽搁,萨摩先是随手张出简单的结界,接著便就著坐在床上的姿势,催动神能。

“琉璃!”熟悉的声音轻轻唤著琉璃,沉眠的琉璃缓缓苏醒。

睁开眼睛,眼前的是她最熟悉的人┅。

“摩哥哥┅。”琉璃迷蒙的蓝眸凝注著萨摩集上天所有恩宠於一身的容貌。

萨摩脸上衔著只有与她相处才会露出的轻浅笑容,金色双眸流动著似水般柔光,眼里的深情如醇酒,让琉璃只一眼便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不自觉的,琉璃伸出双手抚摸萨摩的脸∶“摩哥哥不睡吗?”琉璃的声音有自己也没发现的娇态。

“琉璃┅。”萨摩一边唤著琉璃的名字,一边缓缓靠近。

见状,琉璃白皙的脸蛋浮现红晕。这是萨摩对她求欢的姿态┅。

仍有些羞怯地,琉璃纤手攀上萨摩的肩膀,缓缓闭上双眼。

温热的唇落在脸上,萨摩彷佛膜拜似的,自额头开始,沿著双眼、鼻梁、脸颊,最後落在琉璃粉色的双唇上。

一开始只是犹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慢慢的,两人的唇舌便纠缠了起来。

不一样的感觉,琉璃可以感觉到。以往,两人这般纠缠,呼吸的是灼热而急切的气息,但这回,琉璃感觉到的却是犹如蜜糖一般,单纯的沉醉。

两人的衣服一一卸下,肌肤相触却没有欢爱时应有的焦躁。

萨摩的唇舌离开了,但很快便落到了琉璃的脖子上,缓缓的,轻轻的,逐寸逐寸地抚摸、轻吻,却不带有**,一切过程就像是一种独特的仪式。

糖蜜在琉璃全身晕开,不是交欢,却让琉璃从体内深处感觉到合一的震颤。细致的肌肤上泛著淡淡的红,却没有丝毫**的气息。线条优美的躯体就像上天的杰作,昭示著纯粹的美丽。

无法说话,琉璃的喉间彷佛被什麽哽住,所有叹息都只在脑海回荡。萨摩的双手和双唇,在琉璃身上点燃奇特的火焰,也让琉璃有彷佛置身云端的感觉。

“琉璃┅。”萨摩叹息般的声音,低沉、沙哑,却不含**。

琉璃想回应,出口的却只是一声嘤咛。

“你永远都是我的妻┅。”萨摩在琉璃耳边轻轻呢喃,温热的气息拂在耳际,带起一阵轻颤。

就在这时,琉璃感觉到萨摩**的进入,不觉轻吟一声。

没有剧烈的动作,没有焦躁的抚摸,两人肢体的摩擦轻的彷佛清风流水,吹拂、流过,熨烫出一种自在的解放感。

温暖的感觉、细细的呵护、浓浓的爱意、深深的眷恋、缱绻的情意,在每一个动作间,逐一流入琉璃的心里,让琉璃无法遏止内心泛滥成灾的感动。萨摩,她的丈夫,看起来冷情而理智,谁又想到他的内心有这般深刻的情感?

回报似的,琉璃双手紧紧拥住萨摩,胸口满是想倾而出的爱意,但她说不出来,只好以唇、以手,以每一个动作告诉萨摩。

深刻的情感交流在两人肢体间传递,直到最後的那一刻,琉璃发觉她拥抱了萨摩的全部,再无距离,萨摩的欢喜、忧愁、哀伤、愤怒,所有的情绪环绕著琉璃,心灵的全然契合,让琉璃忍不住流下感动的泪水。

第三百零四章灾难预告

当琉璃再度睁开眼睛时,萨摩就坐在身旁,琉璃可以感觉出被褥之下的身躯是全然的**。不自觉红了红脸,琉璃拥著被,感受著记忆犹新的甜蜜感觉。

前所未有的交欢,让琉璃满心洋溢著幸福的感觉,彷佛连身体都轻了不少。不是**,却比**更能令人沉醉┅。

发现自己竟然在回味这种羞人的事情,琉璃俏脸蓦地涨红。

“琉璃,你还好吗?”萨摩担忧地问。

昨夜他灵机一动,想到,既然琉璃身上没有神族的力量制衡后印,那就加上去吧!於是,萨摩大胆地为琉璃加上力量与魔族后印等同的神族月印。这种属於神族夫妻间的精神印记与魔族由男方单方向施予的强制性烙印不同,月印必须是神族男女两方在心灵上互相契合的情况下才能完成,女方获得月印的同时,男方也将获得日印。日印和月印也非强制性,当男女双方心灵不再契合时,日印和月印就会自动消失。这与魔王的后印,属於单方面强加的性质完全不同。尽管如此,由神王加上的月印,仍旧拥有强大的光明之力。

心灵相契对萨摩和琉璃两人而言并不困难,所以萨摩从来没想过月印会失败,他只担心月印会否造成琉璃的负担,所以才会有这一问。

此话一出,琉璃随即想起昨夜那彷佛梦境一般的欢爱,俏脸立刻染上红晕,羞答答地垂下头来。

琉璃不说话倒让萨摩紧张起来,连忙再问∶“是不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琉璃摇摇头,羞得连耳根都红了,好半晌才以低似蚊蚋的声音道∶“琉璃没有不舒服┅。”

萨摩闻言,松了一口气,语气突转严肃∶“那就好。”顿了一顿,还不忘提醒道∶“这几天大神祭,虽然忙了点,但是有什麽不对劲一定要告诉我。”

萨摩的严肃让琉璃纳闷地抬起头∶“摩哥哥┅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对了?”

不想让琉璃知道月印和后印的事情,萨摩摇摇头,微笑道∶“没有什麽。”

琉璃怀疑地歪歪头,正想问些什麽时,外头就传来了神侍的声音∶“圣师大人,时辰将至,准备净身了。”

闻言,琉璃紧张了起来。她现在身上未著寸缕,可时辰快到哩!

萨摩和琉璃天还没亮便净身完成,在神殿里煞有其事地祈祷一番之後,於日出後三刻,迈出神殿。

虽然天刚大明,但所有里尔公国国民经过九天斋戒之後,等待的就是第十天的圣典,这一天,人民可以近距离接触首席预言师,并藉此沐浴在大神圣恩之下,得到祝福。所以,两三天前,叶都便涌现人潮,一批批公国国民用著朝圣的心情,千里迢迢赶到叶都,没有地方住便露宿街头,叶都士兵也难得没有取缔。

圣典举行的这一天,天才刚亮,提早前来等待的人民便涌进了当天才开放的王宫前广场。只是,广场能容纳的人有限,加上又为了王公贵族预留位置,无法挤进广场的人民只好退而求其次,挤到了神殿通往王宫的这段路上。

首席预言师还没出现,神殿里的神侍已经早一步出现,每个神侍保持固定距离,由神殿绵延往王宫,小心将人群隔在走道之外。

这是一个神圣的时刻,所有声音都对大神不敬,所以尽管叶都每条巷弄都很拥挤,却没有人开**谈或埋怨。

终於看见穿著白底红边的顶级预言师出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有些人呼吸急促,有些人忍不住激动得浑身颤抖。

出现了!新任的两位首席预言师,都是一身白底金边的高领长袍,足踏白色金边高统锦靴,一头长发高高束起,戴上白色锦帽,长长的发尾流曳在外面,长披风拖曳身後,单手捧著透明晶莹的预言晶球,正踏著缓慢平稳的步伐前进。

缓慢的步伐不仅代表庄严,更是为了让人民有足够的时间瞻仰首席预言师的风采。这种动作,萨摩和琉璃在神殿里已经不知道练习了几次。

所有人都拉长了脖子,就为了看首席预言师一眼。新任首席预言师的传说已经传遍整个里尔公国,所有人都对之寄予厚望。过去的一年,里尔公国大小灾难不断,已经是大神的警示,新任首席预言师将可以为里尔公国指点道路。

神殿与王宫之间本来就距离不远,萨摩两人很快就来到人满为患的广场。

领在前头的顶级预言师首先登上高台。高台上,国王端坐王座,其下左右相国及重要朝臣一字排开。神殿十名顶级预言师上了高台,分成两列站在高台两边,双手斜交,掌心向内,贴在胸前。

看到这个阵仗,高台下远近众人都知道,首席预言师主导的圣典即将展开。

没让他们等太久,两位首席预言师穿著圣袍,手持预言晶球缓步踏上了高台。这一刻,高台上所有人,包括国王,都微微弯下上身,表示敬意。与此同时,台下所有人,不论贵族还是平民都做了同样的动作。一切都在安静中进行。

环目望著满广场都是弯身低头的人,萨摩领著琉璃开始诵念祭文。这是圣典里不可或缺的部分,经由祭文传达信徒对大神的崇敬,并祈求大神降临。

平稳的声音远远传开,高台上下都在静静聆听。囊·卡虽然站在後面,但仍听得清清楚楚。

杜斯妥·安森的声音相当好听,还带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至於琉璃的声音,则是清脆悦耳得像天籁一般。两相配合,一篇每年都会念诵的祭文,突然有了生命,在空气中跳跃。从小参加大神祭,这祭文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但在这时,囊·卡才有一种彷佛与大神对话的感觉。这种感觉冲击著囊·卡,也感动了所有听到的人。

本来以为相当冗长的祭文,在两人念完最後一个字时,突然感觉结束得太快┅┅台上台下众人一时之间都还沉浸在奇特的感动中,迟迟无人直起身。

接下来的步骤该是国王诵念祭辞,为前一年的所有事情对大神交代,并期许下一年大神继续降福。但这时,国王也跟所有人一样,沉浸在奇特的感觉中,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上前诵念祭辞。

国王祭辞之後,就轮到其馀众顶级预言师从两侧,一个一个缓步上前,最後列成前後两排,开始吟唱祭神歌谣。

祭台下满满的人,都虔诚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肃穆地看著顶级预言师将人民的希望透过歌声传递。

歌谣结束,顶级预言师一起双手交叉胸前,躬身退下。

紧接著,四名神侍小心翼翼地将两张中有凹洞的小几,搬到祭台中央放好。

这时候就是圣典的重头戏了┅┅萨摩先跨步向前,来到小几之前,盘腿坐下,将手上的预言晶球放在小几中间的凹洞上。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祭台上下都是一片肃穆。

紧接著琉璃跟著上前,同样将水晶球放在凹洞上,转身画起六芒星。

淡淡的光芒从祭台上散出,和清晨的阳光互相辉映,形成一圈弧形光带,看傻了台下众人。

听说那坦家有一种最隆重的预言仪式,就像神迹一样,只是那坦家向来很少使用,加上十几年前的噬巫事件,这个仪式更是成了传说。

六芒星阵完成,琉璃纤足一点,白袍轻扬,束高的长发在飞扬,柔夷微摆,点、顿、跃、旋,六芒星阵成为琉璃的舞台,让她光芒中,伸展四肢,彷佛即将飞天而去。这一刻,纯粹的美夺去了所有人的呼吸和视线。

在琉璃跃洞的同时,萨摩双手轻轻按上预言晶球,透明晶莹的晶球里随即漫起翻滚云雾。尽管萨摩并不会预言,但对元素的高超控制能力,要做出这麽一点假象却是不难。

在所有人目眩神迷当中,琉璃已经跌坐下来,手抚晶球,敛目静默。

此刻,琉璃脑海中浮现的影像越来越清楚,逼近的乌云、如雨般坠落的星子、光与暗的拉锯、晦暗的天空、迷雾中站立的人影┅。

跟随影像,琉璃的声音缓缓却精确地将影像化为语言。在心里整理之後,琉璃站起身,缓步走出六芒星阵。

这时,萨摩也抱著水晶球站起身。

琉璃来到萨摩身边,低声将预言结果说出来∶“乌云自南方飘来,遮蔽白日。世界在黑与白之间彷徨,西方的黑暗,东方的光明,光与暗无法存身,留在这里的生命将会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隔著海洋的友谊,没有道路,没有希望,同时具有光与暗的人在孤寂中站立。”

这是她们之前决定的,先由琉璃将预言结果告诉萨摩,再由萨摩决定要公开多少。

琉璃的表情很沉重,方才看到的一切充满无奈和悲伤,琉璃直到现在,心头还是沉甸甸的。未来的里尔公国┅,不,是整个世界,似乎相当不祥啊!

“琉璃,这是你看到的?”萨摩剑眉微蹙,低声问。

琉璃点点头,解释道∶“影像很清楚,琉璃不会看错。”

“那个同时具有光与暗的人┅,你是怎麽看出来的?”萨摩有些不安地问。

“琉璃看到一个身体被黑暗和光明占据的人影┅。”提到这个,琉璃似乎也颇有体会∶“摩哥哥,那是你吗?”

目前所知,能够同时身具黑暗和光明的也只有萨摩了。

萨摩叹了一口气∶“还有别人吗?”说完,抬起头,挺胸跨步向前。

见状,琉璃知道萨摩已经想好要说什麽了,只好把到口的另一句化吞回去。

“这则预言里,希望和绝望都在那个人手上。”

这头两人的窃窃私语,在众人眼里成了研究预言的表现。没人吵闹,众人安静肃穆地等著结果。

萨摩站到祭台前方,宏声道∶“乌云自南方飘来,遮蔽白日。世界在黑与白之间彷徨,西方的黑暗,东方的光明,光与暗无法存身,留在这里的生命将会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只有隔著海洋的友谊。”萨摩将琉璃所预言出来的内容说了出来,只隐掉了最後一句。

预言一出,所有人脸上都出现惊恐,坐在祭台後方的荫·沙尔一张脸更是立刻沉了下来。不论是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个不祥的预言。

萨摩装做很专心地继续注视著预言晶球,好一会才道∶“两个传说的种族出现了,神族与魔族的出现将会打乱天下局势,灾难将从巴耶帝国蔓延,纷乱、战争,人类将没有地方存生,只有抛开隔阂合作才能对抗。”

预言从来不会这麽白话,但,为了达成目的,萨摩也顾不了那麽多了。

巴耶帝国长老院仍旧没有答应通缉樊劳瑞,马默终於再次造访长老院。

长老院似乎早有准备,一众长老在马默进到院内时,已经在会议厅中等待。马默在护院士兵领路下来到会议厅,一进门,一张脸却立刻冷了下来。里头有十三个人,其中一个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真是好大阵仗啊。”马默冷冷嘲讽道。

闻言,十二位长老脸上同时浮现尴尬的红晕,这时,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首相大人,你这麽说可就不对了,长老们可是为了慎重啊!”

说话的是一个老人。老人虽然满头白发,但脸上不仅皱纹不多,还红光满面,双眼神光灿亮完全不输壮年人。

马默板著的脸,完全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有所缓和。但既然来了,总不能转头就走,要是这麽做,就等若对这人示弱,这是马默怎也不愿意做的。於是,马默迈进了会议厅,在离那人最远的位置坐下。

“护国大将军不在府邸安度晚年,却跑来长老院,难道是有什麽指教吗?”马默依旧还是冷冰冰的,甚至透出了点敌意。

原来,这人便是帝国护国大将军丹顿·霍姆。虽然鲜少介入国政,行事也一向低调,但其影响力却是无庸置疑的。

十二位长老这时脸色都不怎麽好看,他们都知道护国大将军和马默首相不对盘,但他们从来没碰面,所以也没人猜到情况会这麽紧张。长老们很无奈,他们本来就对通缉这回事兴趣缺缺,正好丹顿·霍姆主动来找他们,说是愿意亲自与首相商议。两个在帝国声望不相上下的人,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差别的是,丹顿·霍姆在这件事上,与长老院的共识较为接近。

丹顿·霍姆对马默的敌意不以为意,兀自衔著淡淡的微笑道∶“首相大人的要求那麽多,长老们实在处理不来,本将军只好前来协助。”

此话一出,十二位长老人人心中暗自叫糟。这麽说,岂不是要让马默怪罪他们吗?

果不其然,马默一听,就看了十二位长老一眼,冷哼一声。

“本相处处为帝国著想,丹顿大将军未免反应过度了。”双手叉在胸前,马默不以为然地道。

丹顿·霍姆摇摇头,满脸严肃地道∶“首相大人此话言过其实,本将军虽然不管事,但近来发生的事情,本将军半点也没漏掉。”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沉的马默,丹顿·霍姆却没停口的意思∶“本将军必须说┅,首相大人最近似乎是糊涂多了。”

马默对这个批评反应激烈∶“本相行事不须将军大人来论断。”顿了一顿,马默意有所指地道∶“将军大人应该依循以前的惯例,少干预帝国政事。”

丹顿·霍姆这会露出笑容,显得非常高兴∶“惯例是可以改变的。身为帝国的一员,本将军以为该有义务监督不当的政策。”

马默寒著脸,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

“如此说来,我今天是白走一趟了。”马默丢下这句话,接著便猛然从座位站起,转身离去。

见状,十二位长老面面相觑,都看出每个人脸上的忧心。这回得罪了马默,下回怎麽办?可不是每回都有丹顿·霍姆坐镇啊┅。帝国重要政策虽须长老院同意,但是身为首相仍旧拥有掌握长老院长老遴选还有收支预算的权利,若非必要,长老院是不愿意得罪首相的。

“马默的修养真是越来越差了。”丹顿·霍姆似是感慨万分。

站起身来,丹顿·霍姆转向忧心忡忡的众位长老∶“各位长老别担心,近期内,首相大人应该是不会有空来吵你们了。”

说完,丹顿·霍姆也跟著离开长老院。留下一众长老商议著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如何补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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