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莫哀口中的心腹大患正站在池边垂钓,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斜阳在天边浓重的抹了一道火红,衬着那遥山隐隐,远水粼粼,竟是入画的景致。白柔头戴斗笠,手持吊杆,悠闲的倚在池边曲折游廊栏杆上。黑衣站在她身旁,两人不时低声交谈。这样雅致的人物,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结交匪类的人,谁知道她竟是马匪背后最大的支持者呢?
“哎哎,发什么愣,我可将军了啊。”计无多敲棋盘。
林远回过神,微笑道:“你们头儿好像不会武功吧?”
“手无缚鸡之力,”计无多撇嘴,“风一吹就倒。”
“你们却也服气?”
“不服不行,”计无多耸肩,“当年我们和另一伙山贼火并,死伤很多。老当家急了,下山去掳了一个大夫回来,就是我们头儿。也算我们运气好,冷家小一辈里就数我们头儿对刀剑创伤最有研究。那时我们头儿又瘦又小,治起伤来可有一套。本来我们头儿只管治伤,不料有天我们和老当家讨论怎么跟那伙贼子找回场子被头儿听见了,劈头就骂我们是蠢货。我们老当家是何等样人,这家伙也敢不留一点情面,说得老当家脸都红了……”
“后来呢?”林远棋子停在半空问。
“后来给我们出了个主意,把那伙贼子引到山谷里……”计无多回想当时的情景,叹息一声,“我打小就干这没本的买卖,见过杀人,也没杀人,却也没见过那样的情景。机关启动后,只听一声句响,地动山摇,接着整个山坡轰的滑下来,那伙贼子竟没一个逃出去。当时那机关做得仓促,差点启动不了,头儿就一个人上去,差点也被埋了。老当家当时就说我们头儿自己的命都不当一回事,将来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老当家过世时跟我们说现在这世道,小毛贼没活路,让我们都投奔这狠人去。所以我们就去了。到了冷家才知道……”计无多及时把后半句咽了下去——才知道那个自称冷净的黄毛小子竟是个娘们。
“黑衣也是你们一起的?”林远倒没深究计无多没说出来的话,一边放下棋子一边又问。
“黑老大原不是我们的人。他自己不肯说,似乎来头不小,还是什么将门之后。”
“既如此,怎又会落草为寇?”
“我不清楚,好像是为朋友两肋穴刀,结果被朋友穴了两刀,被我们头儿捡到了。头儿那时没空管我们,就让黑老大来了。”
林远轻敲棋盘,想来想去没把黑衣对上号。不过既然计无多这么说,想来错不了。这两人一文一武,确实大有招揽的价值。
黑衣倒不知道林远在一边打着他和白柔的主意,仍在轻声和白柔交谈:“已证实林家收到林远亲笔书信后确实封锁了唐家资金。弟兄们也已布署完毕,随时待命。”
白柔漫不经心的应了,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你嗯一声算什么意思?”黑衣艰难的压下怒气,好像这事跟她没关系似的。
白柔看他一眼,慢慢道:“皇帝不急……”
黑衣气结,她这张狗嘴!他咬牙:“闹半天是我狗拿耗子。”
白柔笑笑:“这可不是我骂你。”
黑衣忿忿,转念又想斗嘴他不是对手,只得继续之前的话题:“你觉得林远可靠吗?”
“至今为止,他一直很配合。不过这人的心思太深……”
“他过来了。”黑衣小声道。
白柔也看见林远了,一边做出相迎的姿态一边小声说:“这阵子正是关键时刻,让老计盯紧些,别出乱子。”
黑衣应了。白柔已含笑迎了上去:“浩然兄。”
“贤弟钓了这半天,可钓着大鱼了?”林远笑问。
“让浩然兄见笑了,一条也无。”
“钓鱼嘛,本是愿者上钩。”
“世上又有谁愿自寻死路呢?”
“倒也未必。上钩后亦未见得就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