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密友(1 / 2)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查理曼・赫金斯先生是个有着高耸颧骨,长相一本正经,说话不苟言笑,看起来不近人情的秃顶老头。有鉴于他那古板地待人方式以及令人望而生畏的严肃面孔,孩子们看到他不是两股战战,便是拔腿就跑。

任何一个刚认识查理曼先生的人,不管从哪个方面去看他,都会坚定地相信,这样一位先生,必然不适合担任传播爱与福音的教区牧师一职。

不过天下诸事皆有例外,由于他的家族本身在教会有着一定的权威,再加上他本人具备某种严谨的令人信服的高尚品质,使得他在来到浪博恩之前,就已经成功掌管了临近此地的两个教区将近三十年。

虽然这样的成就不足以帮助他顺利踏上更高的平台(当然他本人也并没有这样的意愿),但却让他在浪博恩前任牧师不名誉的死去之后,得以第一时间被众人推举出来镇压场面。

查理曼先生20岁时就得到了他的第一个教职,他从幼年时代起就浸润于赫金斯家族世代研究的圣音典籍,后来的三十多年,他将人生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了勤勤恳恳为当地居民分忧解劳上。这样一来,即使他在哈福德郡还称不上德高望重,却也说得上是经验丰富,受人尊敬。

无论是谁,都得承认,当时整个哈福德郡也只有他能担负起挽救此地教会声誉这一重担。

所以到了他五十一岁的这一年,这位先生掌管的教区就顺理成章地从最初的一个变成了如今的三个。

三个教区的工作每年给他带来了1000多英镑的收入,加上他自己名下那份位于伦敦的一处小小地产每年能产生1000英镑收益,老牧师一年挣得钱比麦里屯大多数体面人家都要多得多。

更妙的是,这样大的一笔钱只需供应牧师先生与他勤俭持家的太太两人花用,他们唯一的独子好几年前就受到他们兄长的资助外出游学去了,根本不再需要这二人操心。

这样一算,查理曼先生手中这笔钱真是花也花不完。

如此说来,恐怕任谁也无法怀疑这样一位富有的绅士会别有用心。

而考虑到在此基础上他所具有的良好风评,哪怕他实际上的确性情严苛,那也不能再算做什么了不得的缺点。

毕竟面对一位真正可敬的先生,又有谁会介意教堂礼拜的布道声到底是高是低,是悦耳亦或刺耳。

对于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吓的麦里屯居民来说,只要他品格正派,处事公允,无疑也就值得信赖,更值得深入交往下去。

而正是由于众人都有志一同地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对于花费时间和精力相互磨合都不加抵触,所以在深入接触过后渐渐察觉到这个老牧师的好处也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不久之后众人就发现查理曼先生从不多讲话,除了布道,他甚至连日常应酬的礼节性话语也不爱讲。就算是在路上遇到熟人,他也不过寥寥点头,示意自己看到了对方,但是要他再进一步发表一下对当天天气的看法这类彰显友好的废话那就不要想了。

这样看起来他实在有些冷漠,不过考虑到他身上其他众多优点,他这唯一的缺点在大家眼中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查理曼先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个处于苦修状态的圣人。他常年奔波在两个教区之间,自有一套严谨精细的工作安排。

他对自己要求严格,但却不喜欢以同样的标准要求别人。任何一个教区的居民都可以说,查理曼先生完全不具备一般牧师天性惯有的那种强人所难以及伪善的咄咄逼人。这点对一个普通牧师来说,就够叫人尊敬啦。更何况任何一个像查理曼先生这样个性严厉的人,在勉强自己的同时,向来都喜欢勉强别人。而他却能在确保自己能保持优良品质的基础上,并不迂腐地强求别人也一定要按部就班。这样一来,任何有头脑的人,都不免要对他刮目相看。

当然啦,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咱们也可以说他是天性冷淡,对别人的所作所为漠不关心。为了反驳这一点,就不得不提到他的另一个优点了。

查理曼先生十分乐于助人,这一点,教区的居民,不论是上流人家,还是贫苦人家,都可以站出来替他作证。因为一旦有人家遭遇麻烦需要别人的帮助,他必定会尽快赶到为大家排忧解难,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如若实在碰上他自己力有不逮的事情,他也会耐心倾听别人的烦恼,尽心开导人家,从来干不出背地数落人家的缺德事儿。

这可真是再妙也没有啦!

这世上多得是一群喜说不喜听的人,而查理曼先生却恰恰相反,这无疑成全了他的第三个优点。

他从不爱发表意见,私底下滴酒不沾,听说连梦话也不说,那也就意味着他比谁都更能保守秘密。要是有什么想说又没法说出口的话,告诉他,当然能叫人无比安心。(不过要是想要借他传播小道消息,那可就不太妙了!)

而正是出于他这一神奇的特质,长此以往,凡是查理曼先生所主持的教区,都出现了这样的奇观:一位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受人欢迎的牧师,却偏偏受到了所有住户的爱戴。

认真想一想,人生在世,谁会没有些烦恼可言呢。于是,这样古怪的事情会发生,也就显得合情合理起来。

不过查理曼先生实在太过严肃,虽然大人们习以为常,甚至能够毫无障碍地亲昵称呼他为老查理,但对于孩子们来说,他依旧算得上是头号难缠的角色。

大家聚在一个教堂中祷告了三年,有些孩子甚至额外接受过老查理的唱诗训练,可孩子们对他的敬畏却一点也不曾减少。唯一的例外只有贝内特家的小姑娘――玛丽贝内特。

老查理相信他和玛丽的友谊,开始于三年前托马斯一家的告别礼上。

想起那一天,即使这样的情绪不合时宜,老查理还是得说他很高兴,因为玛丽这孩子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太怕他。

他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土地泥泞,甚至连浪博恩本地的村民都不太乐意出席仪式。最后到来的不过寥寥几位先生,唯一出席的女性,只有跟着父亲过来的小玛丽。

整个过程中,大家的表情始终复杂难言,称作哀痛,完全不足够,说是惋惜,当然也绝对够不上,如果一定要形容,或许只能称其为某种冷酷的物伤其类。

与大人们遮遮掩掩的混乱感受不同,作陪的小玛丽绷着脸,冷静而肃穆,看起来倒更像是来参加葬礼的。

那时老查理对浪博恩还称不上熟悉,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这唯一出场的小家伙自然也就格外关注。

仪式过后,大家都准备离开,老查理看到贝内特先生被小玛丽拖累走在了最后,作为神职人员,他自然也不反对和他们保持一致。

他当时特意选了个站在玛丽身边的位置,很奇怪的是,这孩子并没有像其他害羞的小姑娘那样,一看到他这个可怕的老家伙,就立刻跑到父亲的身后躲起来。

这让他十分意外,于是他便也高兴地陪同父女俩走了一段。

兴许是上了年纪,视力有些下降,老查理明明就陪在小姑娘身边,可直到她自己停下来伸手扯了扯自己的牧师袍他才发现小姑娘在默默掉眼泪。

老查理刚开始有些惊异自己的迟钝,不过用不了一会儿,他就想明白了。

他一看到这小姑娘的表现,便反应过来这是个心思非常沉重的孩子。一般而言,心机重的人待人接物容易显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不然就是个性冷漠,孤高自赏,再不然就是这两种脾气的交叠。当然,不管是这其中的哪一种,都意味着这个人肯定极不讨人喜欢。

一个大人活成这个德性,他不敢说自己见得太多,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见得很少,但一个孩子如果这样......想到这里,老查理不自觉地抬头看了贝内特先生一眼。

不过他立即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冒失,所幸贝内特先生当时正在走神,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异样,老查理见此赶忙弯下腰借由与玛丽交谈转移自己的不自在。

他压低了上半身尽量使视线能够与小姑娘齐平,玛丽见他这样体贴,立即快速抹掉了眼泪,有些僵硬地请求说:“......您能把牧师公馆伞架上那把黄色的小雨伞送给我么。”

老查理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玛丽现在正举着的那把白色小雨伞,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刚刚想起了那类讨人嫌的家伙通常会具有的叫人怎么也无法轻松的人格特质,他自己也曾有过,现在也不敢保证完全没有,这个认知叫他相当不愉快。

他完全想起来了,一般这类人会跟正常人造成显著差异的根源就在于某些不切实际的贪婪。小孩子的话,倒是可以温和一点,称之为贪心。

一旦下了定论,老查理便不肯给予正面的回答,他选择委婉地恭维她:“你这把伞真漂亮!”

他相信,只要是个稍微有点虚荣心的孩子,此刻就会顺着自己的话忘记一些不合理的要求。

不过相当可惜,玛丽并不能算普通怀抱虚荣心的孩子,她的虚荣心可比老查理估计的要高得多,而且很不幸,还更为复杂得多。

听到这样的夸奖,她倒是有了几分应承的兴致,她露出笑脸说:“这是我自己选的!”说完她又想起:“艾玛选了那把黄色的,黄色的也很漂亮,现在公馆属于您了,您可以把它给我吗?”

她这样一问,即使是老查理这样对待别人宽宏大量的圣人,也忍不住要生气了。

他直板板地抿起嘴唇,做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实际上,他已经顺势站了起来,打算和孩子的父亲随便说点什么,把这个无聊的话题顺势岔过去。

可惜老查理终究低估了她的执着,玛丽一见老查理没答应她,她就急了,竟又假惺惺地哭起来。之所以说她是假惺惺,是因为老查理发现这次她居然急得哇哇乱叫,一点儿不复原本乖巧讨好人的模样,就像一个被人揭穿了恶行气急败坏的恶棍。

老查理听到她一边哭一边赌咒发誓:“艾玛很喜欢它,等她将来回来了,我会还给她的......”

这下老查理总算从她的话里品出了点儿不一样的味道,他诧异地甩头看向贝内特先生。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贝内特先生躲着玛丽不断向他重复着无声地口令:“我们告诉孩子们艾玛被她姨妈带走了......”

老查理领会了他的意思,这次他无言地再次蹲下身来,他听见玛丽说:“......我们是朋友……该由我来替她保管,我是这样认为的。”

听到这样的话,老查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的心情非常复杂,说不上是感动,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的理智告诉他该要相信面前这个孩子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但在感情上他却还是忍不住要加以鄙视,不肯完全相信这么柔软可爱的想法会是她的本意。

他想不通这怪异的情况是如何产生的,他察觉到了异样,忍不住仔细观察她。她的情绪很激动,也许就是因为太激动了,配上她手舞足蹈的动作和语无伦次的表达,那看起来就像在演一部夸张的舞台剧。

是了,她的举动多么做作而虚伪,叫人怎能相信她是真得出于对友人的忠诚而提出这样的请求呢?

老查理对此摸不着头脑,他考虑起了自己是否该袖手旁观。

而就在这时候,玛丽做出了一件叫他无法应对的事――她将自己撑着的伞收了起来强硬地推向他。

“我的伞给您,您收起来吧,我跟您换,请把艾玛的伞给我!”

当天的雨越下越大,即使撑着伞能得到的保护也少得可怜,而她就这样挺着小身体站在雨中瑟瑟发抖。贝内特先生站着她身后挡着她,却被她推开了。看得出来,这位父亲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只是碍于还有他这个外人在才不曾发作。

这时候明亮的闪电从远处撕裂了天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玛丽几乎没因此跌进水坑里去,但她摇摆一会儿还是坚强的站立着,她又一次提出了她的请求,这一回老查理没法再敷衍她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灰蒙蒙的,一点儿也不起眼,可是就算豆大的雨水哗啦啦从天上砸下来也休想让她熄灭光芒。

老查理握着伞柄的手都在颤抖,他分辨不出这是由于风雨过大,还是因为被面前这个小姑娘年纪小小就有这般骇人的韧性所震摄引起的连锁反应。

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老查理敢断定绝没有必要,她这种过激的行为要是换成别人来评价绝对要饱受嘲笑,可老查理却笑不出来。

托马斯一家的葬礼是由他来主持的,他很清楚玛丽口中的艾玛已经随着她的家人们一起死去了,甚至连尸体都无法完整拼凑起来。她自认为自己是她的朋友,但真相其实坏得无法挽回,只有她还在替她的朋友保留着一个美好的愿望......

老查理这辈子都没像此刻一样觉得自己如此卑鄙,她是出自真心,为此叫她自己受苦也在所不惜,而自己却在这里假装高尚地怀疑她对朋友的忠诚。

老查理为此心里一揪,他很想告诉她自己很愿意实现她的愿望,但实际的情况却不容许他这样做。

他比谁都清楚心思重的人相伴而来的是比旁人更加敏锐得多的直觉敏感。任何的希望,都可能引发更多无谓地揣测和探究。更何况,事实上,牧师公馆里确实已经不可能有她想要的东西了。

哪怕他愿意去寻找一把一模一样的替代品,鉴于她固执得认为她们是朋友,那么她必然对朋友所喜爱的一切都已经观察入微。这样拥有大把时间而又喜欢钻牛角尖的孩子,简直是在随时准备着戳穿一个老笨蛋的谎言。

鉴于这样的考虑,老查理最后只能怀抱着痛苦满是歉意地告诉她说艾玛走得时候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

他不敢去看孩子的反应,说完这些话,他便站直了身体。

他不知道玛丽有没有相信,他只知道那孩子听了他的话后突然满脸绝望地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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