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九月从木柜里搬过来一坛酒。老人起开酒封,一股酒香溢出。他眯起眼来闻了一下,然后咂了下嘴,朝凌姑娘笑道:“姑娘!酒是自家酿的,这可是我喝着最上口的。来,喝一碗,解解疺。”凌剑虹馋得咽了口唾液道:“爷爷!不怕您笑话,我虽生长在大户人家,可见酒就馋,娘说我肚子里有馋虫。您不介意的话,小女子借花献佛,敬您一杯。”回头对九月道:“小哥哥!我也敬你一杯。”老人一摆手道:“不用管他,他喝酒跟喝氺似的。前几天我和他拼酒,可把我灌懵了,给他美到自称什么酒仙酒圣,夺去我的酒权,害得我想喝口酒就像叫花子似的。”几句话说得让凌剑虹注意上了九月,左看两眼,右看两眼,然后低下头自语道:“在哪见过呢?”“也许是上辈子的事。咱且不去管它。来!为本世相逢吧,连浮三大白!”一沾酒,九月便上来了精神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隐居多年的老人,更想多了解一些江湖上的近况,便开口问道:“凌姑娘既是京城人氏,咋流落到这来了?”一听此言,凌剑虹鼻子一酸,泪水在眶内直打旋儿,仰面轻叹道:“唉!老爷爷呀!这话说来可就长了。恕个罪说,家父凌云飞”
老人听到此,心头一震,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微笑着听她娓娓叙来。
“江湖上人送雅号只手擎天,曽在朝廷任内务府总管。因忠心朝廷,得罪了当朝宠奸杨国忠,恐其加害,便挂印出走,离开是非之地,与家母柳静修行走江湖。不想杨贼派出神武营宣节校尉飞燕秃子韩光普等人,一路追杀下来。点苍山一战,我怀抱义父九头大鹏王子英之子连夜逃了出来,流落至此。尚不知父母,义父生死如何?”说完,泪水又簌簌滚下。
老者磕了磕烟袋锅,缓缓站起身来说道:“飞燕秃子韩光普!想当今之世,还能有几人是他敌手?不是老朽长他人威风,据我所知可以与韩光普一较长短者,恐怕只有天山摩云洞上清道长,还有早已隐居的紫光上人了。”看到老者那忧愁的面孔,凌剑虹心中暗想:值此乱世春秋切,不可连累他人遭此无妄之灾。还是及早离去,上天山寻找上清道长吧。哪怕是历经千难万险,也要把义父之子交与上清道长,以了却义父心愿。
想到这些,便起身一福道:“老爷爷!承蒙您指点,剑虹感激不尽,日后定当相报。小女子这就起身前往天山摩云洞,好將义父之子交予上清道长”老者捋髯笑道:“剑虹姑娘,天山乃是虎狼横行之地,夜间行路,恐多有不便吧!就算你有功夫在身,可孩子需要休息啊。依老朽愚见,就委屈姑娘暂歇一夜。明日再启程,也不会耽误的!”凌剑虹猛然惊醒,脸上一热,心里话:我真傻啊!雪后的唐古拉山,白天行路尚且艰难,何况是夜间呢。看着怀中的孩子,便点头答应下来。
几大碗佳酿入腹,凌姑娘面色转红,灯光之下,更加几分妩媚。老人已有些腾云鴐雾了,手里端着酒杯,双眼迷离地凝视着姑娘娇面。剑虹意识到老人慈祥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神秘感,不由得心头小鹿乱跳,粉面低垂。“哈哈哈!剑虹姑娘!老夫看见你,便想起一个人来。唉!算了吧,你年紀轻轻,总该不会认识她的,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呀。”
老人说着,眼圈泛红,闷头又喝了一大碗酒,用衣袖擦了把胡须上的酒滴,便陷入到与女友离别的遐想之中。冰雪般聪明的凌姑娘马上打消了心头疑虑,有敬可加地道:“老人家!我父母交结甚广,不论是黑白两道,还是官宦人家。其实我也认识不少人呢,您不妨说说看?”
老者面现凄楚的摆了摆手,轻叹一声:“唉!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提到她,还是唉,还是不说的好!”凌剑虹有些好奇的问道:“您说的她是谁呢?没准我知道呢!”九月插嘴:“别听他胡咧咧,老头又想起他的老情人来了,好像梦里叫过程姿英来着的,嘿嘿”老者瞪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抬手就在九月头上敲了一下,气愤的说道:“你这小混蛋!敢同着凌姑娘揭老夫的底。”凌剑虹心头一亮,惊喜异常地道:“您说的可是鉴湖女侠程老前辈么?”“正是!你怎么会认识她的?”老者惊问道。凌剑虹抿嘴一笑道:“她说我妈像她,她让我妈管她叫妈,我像我妈,她是我妈的妈,我当然认识她咯!”<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