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明是否为独孤夫人的遗孤。这是第一档事,第二档事,便是为白依阑提供庇佑。
“我也是这个意思。”梅长青叹了一口气。“独孤家的人会派人来接你,你去十里画廊,我也能放心。之前慕江远没有对我出手,那么现在也不会,他刚刚当上摄政王,还有许多事,需要我去做,若此时与我撕破了脸,对他也不利。”
他这样说,白依阑的心才稍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独孤家的人七天后过来,但远不及那天晚上的人面容惊艳,看上去只是凡人,对着白依阑行了礼。也对着梅长青示意了一下。
白依阑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就看见梅长青站在门口。他在台州还有事要处理,白依阑想向他挥手告别,但是手拿出来又收了回去。她心里总有不好的感觉。
回十里画廊的路上也只用了五日,十里画廊多生竹林,马车从翠绿的竹海穿过,白依阑掀开帘子,便见到十里画廊的界碑。
穿过竹海,便见到了石阶,顺着石阶上去,看见石台两侧竖着柱子,柱子不似其他世家上面雕着狮子,反而顶上雕着两只狐狸,狐生九尾,低头望着山门,仿佛有一股灵动之气。门上的浮雕也是家纹。白依阑下了马车,见到有人拉开大门,院子里是栽有翠竹梨树,落地纸门,纸门侧着,有两个穿白底璧纹袍子的小孩子,远远隔着纸门看着她。
“你们爹爹呢?”白依阑弯下腰来。
“爹爹一早出去了,想必过会儿就会回来。”独孤白说道,拉着白依阑的袖子,给白依阑端上一杯茶来。“姑姑请用茶。”
白依阑接过茶水,道了一声谢。“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不是你们的姑姑。”白依阑说道。
“爹爹说是。”
“你们爹爹也可能搞错了。”白依阑说道。“我只是长得像而已。”
话虽如此,但是白依阑多少心里还有些不自在。
十里画廊远避世事,对于外界的消息也不甚灵通,独孤及又经常不在,白依阑便陪着独孤白和独孤蓝两个孩子玩,日子久了,也便相熟了,这两个孩子可爱的紧,又乖巧懂事,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月,独孤及一直都没有说过验明身份的事,白依阑也没有提起。
只是白依阑没想到,麻烦便这么快找上门来。
十里画廊一向无人敢擅入,但是今天却不一样,独孤白年纪虽小,但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姑姑,您先休息,爹爹还没有回来,有外客来了。”
说完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白依阑看着他。“你这样子,没事吧。”
“没事。”独孤白说着,抱着一把琴出去了,那琴只比他稍矮些,白依阑放心不下,悄悄跟了过去。
来人是一群黑衣,很显然知道江湖规矩,一副戒备的样子,但见到出来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童,脸上是明显的嘲笑。
“这便是独孤家的人?不过一个小鬼头,有什么可怕的?”一个蒙面人说道。“小鬼头,你是不是还没有断奶。”接着,又是笑得前仰后合。
独孤白根本没有在意他们的嘲笑,一手撑着琴,声音虽带着稚气,配上他一脸严肃。“来者何人,敢擅闯我十里画廊。”
“小鬼,你又是什么人。快回家吃奶吧,若走得晚了,我们可就没有什么耐心,留你这条小命了。”
白依阑不由得捏了一把汗,握紧了傲月,就见到独孤白分毫未退,衣袂无风自动,一张稚气小脸上带着严肃。“诸位不为避祸,来我十里画廊,便是挑衅,在往前一步,必杀之。”
他的话并没有起到威慑作用,反而引起对面的人一阵嘲笑,甚至还挑衅一般往前走了一步。
“我就走了,你能奈我何,拿把琴是来弹曲儿的吗?赶紧滚回去,到你娘胎吃奶去吧。爷几个高兴,还能饶你一......”
命字还未出口,一根琴弦便已经穿过了他的喉咙。琴弦收回来,仍然是晶亮,没有一点血迹。
“我已经警告各位,往前再进一步,必杀之。”
躲在后面看着的白依阑不仅惊得目瞪口呆。独孤白小小年纪,竟然可以驱动琴弦杀敌,白依阑终于知道为什么独孤家可以隐居十里画廊,并且定下规矩,与外界相安无事了。独孤家当真名不虚传,连六岁小儿都有这样的实力,白依阑便觉得背后有些冷汗。那独孤及的实力,怕不是比肩巅峰时期的宴山居士。虽然白依阑未见过云知遥当年的风采,但是从梅长青的嘴里也略知一二。如日中天,却不能比及独孤。幸好独孤家不问世事,否则中原武林,哪里还有他们的对手。
“你给我等着。”
只是想撂下一句狠话,几个纵身,便隐在竹海伸出。
独孤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姑姑。你出来吧。”独孤白说道,转头看着白依阑的方向。白依阑才出来,。“你这样小小年纪,怎么有如此造诣。”
独孤白只是一笑,没有回答白依阑的问题。
独孤家的人一向神秘,白依阑也不再问,这样的能力,也只有独孤家才有,定然是有什么不为外界所知的秘密,怎么说来,她也不能算是独孤家的人,独孤白不愿意告诉她也在所难免。
“姑姑,您怎么出来了,这些事我处理便好了。”独孤白伸手牵着白依阑的手,他的手软软的,放在白依阑的手心里,牵着白依阑的手,往台阶上走过去。
“我刚才听见哪些人提我的名字,他们是不是来找我的?”白依阑回头看过去,哪些杀手已经都不见了。只有竹影晃动,可能那些人还没有走,只是在周围观望。
如果这些杀手是来找她的,那恐怕便会给独孤家带来麻烦。独孤家遗世傲立,不理世事,白依阑不想将他们卷进俗世来。
“没有关系。爹爹说要保护姑姑,一定不会让其他的人动姑姑的。”独孤白说道。“姑姑只管在十里画廊住下,不仅爹爹,我和蓝也会保护姑姑的。”
虽然现在世代与人通婚,妖的血脉已经十分微薄,但是还是有妖的血脉。有这样的血脉,武学造诣也比凡人要高上一等。”独孤及说道。“既然你是姑姑的女儿,那独孤家的血脉,你应当也有,只不过你没有刻意引导。像白已经可以将自己的血脉运用自如。”白依阑看着自己的手,这样未免也太让人不能相信了。本来可以将内力传给她,白依阑都觉得已经不可思议了。
“可我,真的不是独孤夫人的血脉,我听说,独孤夫人十五年前难产而死,母子俱亡。”
独孤及皱了眉头。“仙灵绝对不会认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你还不知道。”
白依阑沉默,虽然让她不能相信,但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她不得不信。
“当年姑姑在哪里殒身的?”
其实出现什么,白依阑都不应当再奇怪,就这么看着雕像,不知是不是幻觉,那雕像仿佛变换了一个动作。
“我虽然追查姑姑的下落,但是毕竟时隔久远,也未曾遇到当时的人。仿佛见过姑姑的人都已经人间蒸发了一样。如今要找姑姑的下落更是困难。”
独孤夫人那般样子,相比只要见过一面便很难忘记,若说之前见过独孤夫人的一个都不见了,说起来白依阑也不信,像是被人故意抹去了一样。
就算独孤夫人艳冠京师,在别人看来,也不过是寻常美人,没有理由去抹去知道她下落的人。而且梅长青查的时候,还能找到她的下落。这条线索,必然是在这一两年断的。
“罢了罢了。”独孤及说道。“过些日子,我去一趟琼州,带回姑姑的骨殖。虽然姑姑不能入祠堂,但是也应当让她回家。”
或许,独孤芷真的想回到的地方,是忘忧谷也说不定。虽然不懂当日原因,但是云知遥是真心爱着独孤芷,独孤芷可以为了云知遥叛逃家族,想必也是情谊极深。白依阑不忍揣测,其中真相,想必只有独孤夫人自己知道了。
白依阑看着自己的手,虽然事出灵异,但是这样说她是独孤夫人的女儿,她不能相信。她有正主的记忆,虽然魏江桐赵汀兰对她不是十分关爱,白依阑的确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绝对没有见过独孤夫人。
“若是独孤公子去琼州,能否带我一起去?”白依阑问道,“你说我身世如此,总归要我亲自去看一看。”
独孤及看着白依阑的时候,眼中神色复杂,“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带你一起去。外面有人到处张贴了画像,想要找出你来,我也没有梅公子那样高超的易容术,你还是待在十里画廊比较安全。”
到处张贴着画像,想必是慕江远还不死心,一定要将她找出来。这样白依阑也只能待在十里画廊了。
“你放心,十里画廊是江湖上的地界,江湖中人不敢轻易踏足,即使他派官兵来,也不敢轻举妄动。”独孤及说道。“白和蓝也会陪着你的。”
白依阑点了点头,跟着独孤及出了祠堂。
慕江远坐拥美姬无数,燕瘦环肥,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为何非要执着于一个她。白依阑自认为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身上也没有什么秘密,为何慕江远非要找他。
“你们那个什么王,找姑姑做什么,若你们想将姑姑带走,别做梦了。”
“小公子此言差矣。”为首的那人说到。“我们只是奉命,快马加鞭,给魏小姐送一份礼,不过魏小姐身份变得真快,这样就成独孤家的人了,当真是让属下为之惊叹。”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依阑站了出来。
那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了白依阑一眼,脸上分明是嘲讽,他身后的一个人,把一个狭长的木匣扔到白依阑面前。
“礼已送到,如果魏小姐想要答案,只需通知属下一声,属下就在十里画廊外等小姐。”他说完,又戏谑地看了一眼独孤白。“小公子,吾属告退。”
他们居然就这么走了,独孤白很是意外。白依阑已经将盒子打开,仿佛身体失去支撑一样,跪坐在地上。
欺霜剑断,那用剑的人呢?白依阑来不及管手上的伤口。慕江远派人将断剑送过来,笃定她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