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正堂位居淮水之南的虞国,名声尚在太医院之上。三位堂主,医术高绝,民间尊为“医仙”。每月十五亲自问诊,限医三人,所救治者都是重症垂死之人。一经诊治,无不痊愈。不过八正堂行事难以捉摸,既曾在大疫之年施医赠药于平民,也曾对一国宰辅的妻儿见死不救。民间传来传去,更增添了神秘感。这些逸闻姑且不论,八正堂的秘制灵药确实效用神奇,千金难求。对于刀头舔血的江湖豪客,若能带在身上,等于多出一条性命。
戊桌的刀疤脸立刻沉声叫价道:“十一万两!”
“十五万!”
一下子加价四万两,让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将头转向声音的出处己号桌。五人被斗笠遮住面孔,分不出到底是哪个叫出此价。
刀疤脸面色凝重,目光如同利剑般射向横刀夺爱的五顶斗笠。
“十六万两!”这个价已是极限。如果再加,十二人只能打劫回山寨了。洪茂寨固然是洪茂五府八县的大势力,但拿出十几万两的银子也非易事。刀疤脸身为大当家,此番为救治与官军恶战中重伤的独子虽不惜重金购买灵药,却也不可能将家底掏得一文不剩,让所有弟兄喝西北风。
“二十万两!”短短的四个字,同样出自戴斗笠的黑衣人一桌。
声音虽轻,传在刀疤脸耳中直如晴天霹雳。这么多银子,他是绝对拿不出的。而亲子的性命……想到面无血色、气若游丝的儿子躺在病榻上,妻子哭作泪人,刀疤脸虎目含泪,却强自安抚愤愤不平的手下。
八正堂的药最终归己桌的黑衣人所有。其他人并未出价相争。第一件货物已经如此难得,后面的交易自然更加令人期待。
“十六,第二件!”午先生吩咐着身量瘦小、眼圆口阔的另一仆从。
这回取来的托盘什么也没盖,里面只有一张纸。就其材质而言,只值半个铜板。
午先生的目光移向来自涪州常家和祁岭白府的买主。
“咸州成山的地契,银二十万两!”
常白两家的总管先是呆愣了一下,而后同时喊道:“二十五万两!”彼此对望后,又同时叫出:“三十万两!”惹得原本紧张的众人笑出声来。
两大世家声名显赫,官商两道无往不利。能够在四十岁便成为本家总管的人,不会是没见过世面的平庸之辈。两位总管之所以如此紧张,正是因为成山的三座金矿对两家至关重要。二三十万两银子的售价和价值五十倍以上的大矿相比,摆明是个大便宜。
一番激烈的竞价之后,常府总管常福至身上带的银子刚好比白府总管白旺奎多五百两,最后地契归了常府。标价最终为六十五万四千五百两。旁人觉得不免好笑,不过常福至一行人靠着仅余的二两碎银能否挨得过三千里归程,实在堪忧。
第三件宝物是一柄样式老旧的黑铁长刀,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下由暗市的人拿出来,也许会被人当成废品丢掉,更别提七十万两的天价了。
辛桌的两位老者眼前一亮,抢步来到持刀的十六面前,颤声齐道:“能、能不能让我们看看?”
午先生冲十六点了点头。
紫衣白面的老者缓缓地抽出乌黑的刀身,闭目凝神片刻,大喝:“开!”
黑色的刀身骤然发放夺目的银光,小店内竟比白昼还明亮几倍。
“起!”老者轻啸一声。精芒四射的黑铁刀脱手飞起,老人不断打出刀诀,那刀犹如水中鱼龙,在半空游走盘旋,寒气纵横。
半盏茶的功夫,老者举手轻招,铁刀似倦鸟归巢,投回刀鞘。众人不觉叫好,至此方知此宝不凡。
癸桌的青衣少年似乎想起了一事,迟疑道:“游龙刀?”
白衣紫面的老者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江阳剑客苏裕的小公子果然见识不凡,后生可畏。”
苏澄笑道:“能看到这位前辈的御刀神技才是晚辈的荣幸。晚辈在这里先恭贺前辈得此宝刀。”言辞得体,气度不俗,颇具世家风范。
游龙宝刀虽好,众人却知没什么好争的。且不说价钱高低,单是这一手御刀术便是独门秘技,御使此刀实为绝配。旁人就算抢了宝刀回去,也跟耍弄寻常刀剑无异。两位老者得到游龙刀自是欣喜非常。
刚刚拍到第三件物品,暗市就有如此手笔,不知接下来还能有什么惊人之举。众人心中的期待不免又被推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