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不再将落魄的元熙放在心上了。
想来也是,现在的元峦或许认为,皇位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吧。
是啊,没有元熙,谁还能与他一争呢?
顾澜烟清明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嘲讽,口中却只是道:“那就多谢了。”
元熙躲过了追兵的踪迹,悄悄隐藏了自己的模样,他想要进入京都,寻找机会东山再起。
可是他发现,京都的守卫比往日里多了数倍,士兵们拿着画像逐个盘查。
他这才知道,他的画像已经张贴在京都的每一道城门上,人们一边看着一边窃窃私语。
三皇子与刘修明余孽勾结,意图谋害燕帝,结果被七皇子识破诡计,现全国通缉!
若有成功捉拿者,赏金千两。
千两黄金,这必定是元峦的诡计。
因为历朝历代,从未有一个人的追拿赏金会这样高。
元峦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元熙无路可走。果真可恶至极!
元熙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根本没办法进入京都,纵然真的进去,是否能联络上旧部不说,想要翻身却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与其这样冒险,不如按照原计划先去别院停留。
他这样一想,便调转马头向郊外而去。
在京都的城郊,他有三座别院,个个精美绝伦、富贵逼人。
可现在,这三个地方他一个都不能去,他所谓的藏僧处,恰恰是当年他借别人之手购买下的一处秘密的庄子,内里设了无数地道暗门。
地图只有他一人知道,所有建造的工匠都已经被他杀死。
一旦他进入地道,便可直通港口,那里早已有人守着,可乘船离开,天底下就再也没有人能捉住他。
在那船上,他提前布置好了一切,人手、金银,在其他地方他也已经购置了田产农庄。
足够他精心准备招兵买马,再过五年,他便可以东山再起,重新回来将元峦赶下来。
人说狡兔三窟,元熙比狡兔还要狡猾,他何止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他还有上百条路可以走!
为了皇位,他苦苦谋划这么多年,这次不过是一个小小失败,他怎么就能因为一时沮丧以为穷途末路了呢?
元熙想到这里,遥望着京都方向,冷笑一声,顾澜烟,咱们还会再见的,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太惊讶才是!
可是这一路前往庄园,他同样要小心翼翼,躲过追兵。
一路思虑着,担忧着,惊慌着,直到天色发白,他这才找到隐蔽的地方,稍微睡了会。
醒来之后,他特意找了条小溪,往水中照了照,竟然见到两鬓出现了一丝白发,心中不由恨到了极点!
人都说一夜白发,他只觉得是谣传,如今真的轮到自己身上。
才知道这种东躲西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的日子,会把人生生逼得发疯的!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见一阵马嘶之声,心中一惊,迅速避入树林之中!
忽然听到身后喊了一声:“殿下!”
他大为惊骇,回剑便砍。
来人动作也不慢,一下子闪避过去,大声道:“殿下,是我!”
这一声,元熙完全惊呆。
这才突然发现,来人正是他的谋士,一直被安排在庄园接应的何靖。
何靖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他连忙道:“殿下,属下听闻在苍岭发生的事情,立刻便赶来了!
到处寻找,想要抢在追兵之前找到你!”
元熙刚要说话,却觉得身体一软,整个人从马上栽倒下来。
何靖连忙下马,冲过去一把扶住,道:“殿下,先换了衣裳,千万不要被追兵发现了!”
元熙此刻已经可以说是穷途末路,他疲惫地点了点头,走到一边去换衣裳。
同时一双眼睛还警惕地盯着何靖,在他眼里,实在是无法随便相信任何人的……
哪怕是他最忠实的谋士也一样。
何靖告罪一声,抽出长剑,向元熙那匹马儿砍去,那马儿连嘶声都未发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元熙皱了皱眉,他知道此刻不能留下任何线索和把柄给人,所以并未阻止。
就看到何靖将那马儿勉强推入一旁的山谷,掩盖了留下的血迹,然后将元熙换下来的衣物挖了个坑埋掉,一切做的小心翼翼,谨慎万分。
元熙一直盯着何靖,其实却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预备他若是有半点不轨之心,便将他除掉。
可是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见到一道寒光一闪,直直射入何靖胸膛之中,何靖闷声倒下。
鲜血流了一地,眼睛却还大睁着,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元熙警惕地呵道:“谁!”
却见到满面沧桑的李平从不远处出现,走路一瘸一拐,跪倒在地,泪如雨下道:“殿下,奴才总算找到您了!”
元熙吃了一惊,随即便是大为惊喜,在他眼睛里,李平当然要比何靖值得信赖的多:“你为何杀了他?”
李平擦掉眼泪,愤恨道:“当时场面极为混乱,奴才被箭射中了腿,被他们误以为已经断气!
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到了这山庄上,却发现何靖行踪鬼祟,与七皇子派来的人勾结。
所以奴才一路跟着他,想要借机为殿下除掉他!”
这样忠心耿耿的奴才,就连元熙这么狠毒的人也不能不感动。
他收起了长剑,去了三分戒心,主动走过来搀扶李平,长叹一声道:“我这一辈子,相信的人也仅有母妃的旧人,果真你们才是最忠——”
这一个诚字还没有说完,却只觉得瞬间剑尖抵达胸腹,“噗嗤”一声,匕首将他整个人贯穿,刺破肚子而出。
事发突然,元熙虽然已经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可却终究没有避过寒芒,此刻他甚至没有觉得疼。
只感到肚腹一凉,然后自己整个身体渐渐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