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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韩氏刀法 第六节(1 / 2)

 韩十七心道:“好快的身手!”举刀撩剑,足下疾奔,一直奔到对面门口,脚踏门框,便往上跃。()那中年汉子见他要跳上梁来,长剑抖开,在他头顶舞出一片剑光。韩**喝:“破!”悍刀**剑光中,一通急搅,但听刀剑交作声密响,长剑被荡得开去。他趁势蹿上横梁,不料那中年汉子倏地跳落地上,往里进逃去了。

韩十七只得跟着跳下,朝那屋角里蜷缩的丫鬟再看一眼,咬了咬牙,迈步继续前行。出了房门,又是一个天井。这个天井中央有一座假石山,上面积了一层薄雪,与四周屋顶上的冰雪交相辉映。对面的屋檐下摆了一桌酒席,四方各坐一人。上席坐着一个道长,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格子道袍,满头银发,就跟假山上的白雪一样白,看上去有六、七十岁了。左右两方却是两个辽**官,均有四、五十岁年纪,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相貌威猛,一个脸型瘦长,白白净净。下首那人穿着一件青色布袍,头发白多黑少,由于背对着韩十七,看不到面相。

寒风凛冽之中,酒桌上摆着一个大火锅,四人劝菜喝酒,吃得十分热闹。酒桌左旁架着一个火炉,炉上搁着一个盆,盆上水气腾腾,一个丫鬟正在认真温酒。炉边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孩童,伸出双手,烤着炉火御寒。酒桌的右边,侍立着五人,年纪不等,大的年近五十,小的只有十八、九岁,与韩十七年纪相仿。适才逃进来的中年汉子也站在其中,位列第二。他低着头,显得十分惭愧。

温酒的丫鬟从盆里端出一壶酒,正要为桌上添杯,陡见韩十七从对面走了进来,可能被他满身的血迹所惊吓,呀的一声,酒壶失手掉落。坐在身边的长脸军官眼疾手快,探手抓住,叽里咕噜说了一句契丹话。酒桌上四人一齐哈哈大笑。

侍立一旁年纪最长的中年人陪笑几声,扭脸朝韩十七望来,再狠狠地瞪了身边低头惭愧的中年汉子一眼,然后对着上席的老道毕恭毕敬道:“师父,让弟子去会会他。”那老道虽然正对着韩十七,却自始至终没正眼瞧过人家一眼。他夹了一口菜,一边咀嚼,一边慢条斯理地微微颔首,道:“唔,去吧,不要坠了本馆的名声。”年长的中年人恭敬答应。惭愧的中年汉子更加惭愧了。

就在此时,下首的青袍人站了起来,说笑道:“老道,你这个小气鬼!我说好端端的,怎么舍得请我老严来喝酒?却原来是家中有难呐!唉,算了算了,俗语有云:呷人酒菜,替人消灾。这事就交给我老严吧。”那年长的中年人正要出马,闻言迟疑道:“严前辈,这……”眼光朝师父望去。青袍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手掷在廊柱上,说道:“什么这啊那啊的?!我老严多年没使拳脚,今日正好松松筋骨。”说罢身形一纵,一个大鹏展翅,往韩十七跃来。

韩十七听此人言语张狂托大,心中着恼,见他凌空跃来,一张酡红的老脸上,轻视之态纤毫毕现,不由得恼怒更盛。他一声大喝:“去死!”双足一顿,直窜而上,使的正是韩氏刀法中三大绝学之一——“九天揽月”。

老严名叫严海青,江湖人称“夺命蛟”,乃福州“海天一色”的副帮主之一。“海天一色”是水上帮派,赚钱的手段除了做水寇,还经营海中的货物,譬如珍珠、海鲜什么的。辽国地处寒北,这些货物稀有,利润自然高得惊人。于是,“海天一色”为此在幽州专门设了一个分会,由严海青坐镇经销。严海青与算命馆馆主神机道人均是宋人,且是青城同乡,由是结为至交好友。

严海青在酒桌上杯来盏往,喝得有些高了。他见对方是个黄毛小子,丝毫没放在心上,便想趁机送给神机道人一个人情,好借助老道在辽国的人脉,扩大本帮的生意。而且他一心以为黄毛小子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全没想到他敢主动出击。所以,他轻身纵起时,大鹏展翅使得淋漓尽致,还在空中打了一个折转,当真就像大鹏一般,折翅翱翔。结果自是大大的不妙!

他人在半空,陡见刀光一闪,一柄悍刀揽斩而至,登时酒醉惊醒大半,托大之心全无,但为时已晚。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念头便是如何保住性命,当下左手探下,疾抓来刀,同时右脚猛地朝对方顶门踹去。但见嚓地一声,悍刀削断他的大拇指,从左腰而入,斜上往右腋而出。他一生当中,最后的一个念头便是:“天啊,难道我断作两截了,这可怎么活?”

悍刀**一道飞溅的热血,落在对面的走廊里,有的洒在地上,有的溅在酒桌上,有的粘在人的脸上。酒桌旁三人霍地站起,脸现惊容。长脸军官手中的酒杯失手掉落,啪地砸在地上,碎成数瓣。侍立一旁的五人神情大骇,有的惊退一步,有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丫鬟十分干脆,直接晕倒在地。只有那个十三、四岁的孩童,虽然惊吓一跳,却茫然四顾,望了望韩十七,又望了望身旁那群神色古怪的自己人。因为他的年龄幼小,不像师父、师兄们那般知晓对手的厉害恐怖,他又经过特殊训练,不像丫鬟那般害怕见血杀人。

只一瞬之间,“海天一色”中的绝代高手、“夺命蛟”严海青一刀被斩,由不得神机道人等诸人不惊!

韩十七却是暗叫侥幸。刚才青袍人一脚踹来,他脑门偏开,左肩却受了个实足,那股劲道十分骇人,当即使他朝下飙跌。幸而自己身手敏捷,拼力猛地翻身,这才双足着地,不致当场出丑。他的肩头痛入骨髓,试图抬起左臂,根本不听使唤。过了好半晌,才渐渐有点知觉,他心道:“好险,若不是这个老头跳在半空,后继无力,只怕我的肩膀要骨折了。”

他不想久待此地,暗中调匀真气,提刀前冲。即将奔到对面的走廊,忽觉两道劲风袭来,急忙身形一滞,两道暗器从胸前射过,扑扑两声,没入旁边的墙内,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两根竹筷。他顺着竹筷的来向望去,只见那个老道已坐了下去,神态恢复如初,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他,问道:“这位小英雄武功了得,可否见告何门何派?与本馆何怨何仇?”之前那个相士虽问过怨仇,只可惜无人通报进来。

韩十七横扫走廊上诸人一眼,一字一顿地道:“大宋刘大人!”心中想道:“这个老道高高上座,站着的人对他恭恭敬敬,必是算命馆的主人。杀了他,也算报了一个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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