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在小巷暗影中窜行,不多时便已接近徐府,离着还有段距离,就听着有哗哗的步音。他隐在墙角探头一看,不由得暗吃一惊。
原来徐府墙外,竟有成排的家丁执灯巡视,经过观察,这些家丁分成两队,全部由左向右行进,而且前队尾转过西墙角,后队尾便已绕出东墙边,前后衔接毫无盲区。墙头上也都挂满气死风灯,照得周围如同白昼一般。
他守了一阵,心知想要从他们头顶跃过而不被发现,已无可能,想要跟在队尾打倒一个偷换衣服,从时间上来看也没希望。没有办法,只好往后绕去。
徐府后院有一条排水臭沟横过道路,与其它住户的排水沟渠相连,这些沟渠上面铺有石板,底下可以容人。他白天观察到这是条通路,只是觉得太脏,心想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走这条路,没想到一来便被逼得没了办法。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远远便钻入水沟之内,只觉臭气不断钻入鼻孔,令人作呕。他不敢大意,脚下注意着水声,躬着腰缓缓前摸,不多时来到连接徐家排水口的大路对面。探头瞧去,这一条深沟延伸向前,黑森森不见尽头,上方石板缝隙中每隔一段,便有些许微光透来,照在涌动的蛆虫之上,令沟渠看起来竟像是某种活体怪兽腥粘的内脏。
常思豪强忍恶心,探下腿去,审听着头顶的步音,在没膝深的污水中缓缓前移。直走了一刻钟的功夫,才摸过这两丈来长的距离。直至确认自己来到了徐府墙下的排水口处,才缓缓舒了口气,扶壁在黑暗中伸手前探,指尖忽然碰到粗糙的硬物,心里登时一沉。
仔细摸来,果然是一道粗重的铁栅。
这铁栅极粗,令人绝望,手里虽有宝兵,倘若用力去砍,必然惊动巡哨。他定了定神,心想:“已经走到这里,难道还能就此返回去?”手在铁栅条上划拉,摸来摸去,忽然发现其中一根中部较细,而且打着弯,用力一扳,出忽意料般地,竟然掉下一块铁皮。常思豪大喜:“这栅栏是生铁的,在水里泡年头多了,锈得厉害!”他怕头顶有人发现,因此不用兵器,两手握紧,听着石板上方的步音,赶在前队已去,后队未来的时刻,双膀猛一较劲,“格呀”一声轻响,将铁筋拉得弯折开来。
他使手一探,知道这空隙已可容身而过,心中大喜,低头刚要往里钻,忽然就觉水流和脏物急速向外一涌,紧跟着一股腥气打脸,里面伸一张又长又扁、满布獠牙的大嘴来!
他猛地向后仰头——那大嘴“坑”地咬了个空——同时黑暗里亮起黄焦焦两只眼睛,常思豪大惊疾退,那怪物嘴一张,往前再探,铁栅“格吱”一声,立刻又被它撑弯了一条。泥水溅飞,泼了常思豪一头一脸。
那怪物被铁栅卡头甚是不耐,猛地摆头涮尾,将整个铁栅都撼了下来,戴着它爪足并用,向前猛冲!
常思豪吓得汗毛皆飞,一拧身向后便爬,刚过弯道就听豁啦一响,身后泥水扬排,那怪物冲上来撞在了打横的沟壁上。他哪敢再看?手膝并用,沟鼠般向前疾窜,身后怪物哧哧猛追,嘴上铁栅在水沟壁边磕得“咣咣”直响。地面上巡逻的队伍听见动静不对,各打灯笼火把围了上来,有人扒开了排水口附近的石板,道:“不好!府里的鳄鱼【中国古时无鳄鱼的名称,而是叫猪婆龙,为方便读者,故还是依今人习惯】跑出来了!”“跑哪去了?”“声音在那边呢!顺着水道走了!”“追!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