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奇微笑着说着这些,从他舒展的眉宇之间,汉森知道他和自己父亲在一起的rì子对他来说是多么快乐。
“虽然三年里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实,但到了晚上,只要躺在床上闭上眼时,我就会想到翠西和她的泪水,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有多么爱她,每过一天,我对她的思念就越深。但当我结束三年路程迫不及待的返回故乡时,我却发现我的翠西......我的翠西已经成为了我弟弟的新娘......当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我一直奇怪那时我是怎样向他们祝贺,只记得当我出现在翠西的面前时,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但她的脸以与死人无异,美丽的眼睛早已黯然无sè。如果那时我能带她走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一切,可是当时的我是多么懦弱!如果我能像格里姆那样狠心忘掉亲情,这一切的悲剧就不会发生。该死,这都怪我,我......”
汉森宽慰道,他用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说:“大人,您不用这么自责,毕竟基斯教规准许你们可以复合,如果你依然爱着她。”
“不,如果是这样,我倒要感谢基斯,可之后一切都失控了。在我回来之前,父亲的身体就已经病的很重了,他是硬挺着想要见我最后一面,再见到我一个月之后,他就因为病情加重而去世了。在他留下的遗嘱里,指定我继承伯爵的头衔,城堡与土地,而给了格里姆和斯蒂芬每人一大块封地,这让格里姆下定了除掉我的决心。为了让我和斯蒂文相残,他下手毒死了翠西。”
说到这里,法拉齐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虽然短暂,但令人窒息。“翠西死后,在她的尸体前,格里姆诬陷是我下的手,几乎疯狂的斯蒂文不顾一切的拔剑向我冲来,当时我没有任何闪避,翠西的离去让我的生命失去了意义,我倒觉的死其实也是一种解脱。我被深深的砍了一剑,脖子上的伤痕就是那时留下的。父亲的部下拦住了我弟弟,并将我送出了城堡,我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几乎死去。醒来后,我心灰意冷的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而格里姆则继承了爵位与封地。自从这件事后,我就再也没有返回故乡,也再也没听到过故乡的消息。我漫无目的的在外面的土地上游荡,并组建了现在的这支佣兵。以后的事,你也知道了。”说完,法拉奇笑了笑,用树枝拨动着火盆里木炭,火苗中依然燃烧着斯蒂文那狂怒的红眼。
“那您现在为什么要回来?”一直沉默的汉森突然开口道,他无法释怀心里的疑问。
法拉奇拨动树枝的手停下来,对着火焰自言自语道:“三十年了,白玫瑰要开花了。”
帐篷的门布被掀开,一个身着华服的老人走了进来,他的胡须和头发已经斑白,但身体依旧硬朗,似乎还有着用不完的活力。他的名字是曼提拉,曾经是南埃拉西亚的建筑师,给那些大小领主老爷们设计城堡。因为台拉姆河的怒吼,他负责建造的一座城堡的一面城墙被冲垮了一个角,于是当地的领主就顺势把他抓了起来扔进监狱,恰逢法拉奇经过那个地方,便花钱把他赎了出来,随后他看出法拉奇的队伍里缺少一个必要而聪明的建筑家,于是就一直留在法拉奇的队伍里,至今已经有五年了。
当然,这些关于他的经历都是汉森听他自己说的,而队伍里其他人则告诉汉森的真相则是:曼提拉当时因为他的妻子被关在监狱里出不来,于是他就骗来找一个真正的建筑师的法拉奇他就是一个建筑师,让他把自己赎出去,等法拉奇发现真相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只好把他带在身边,毕竟多一个人气势上也足一点。不过说起来到底是读过书的人,曼提拉的学习效率不知比队伍里那帮文盲好多少倍,就这样一路学学看看,曼提拉竟然也知道了如何该怎么建营寨,在行家看起来也还有模有样。
“他这样急着进来,一定有什么急事吧。”汉森想到,便自觉的站起来准备转身离去。
法拉奇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走,又转头对曼提拉说:“即使你不来,我也正准备去找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雨太大,你的人又太疲惫,今天晚上防御工事是弄不好了。”曼提拉有点恼怒的说道。
“我知道了,那就明天等雨停了再干吧,今天晚上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曼提拉听到这番话,便掀起门帘准备离开。
“等等。”法拉奇阻止他说,曼提拉转过头,“帮我把哈弗斯喊过来。”
“我知道了。”说完,曼提拉掀开门帘,消失在雨幕中。
帐外的雨滴落在帐布上发出淅淅淋淋的急促声,法拉奇起身在帐篷里慢慢的来回踱步,曼提拉的报告使他有点焦虑,但也许更多的是这片土地上所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痛苦,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城堡里昏暗的烛光,母亲慈祥的的目光,史蒂文寒冷的剑光以及那双蓝眸里含着的泪水......法拉奇停了下来,这时他才发现汉森还默默的站在旁边,他抱歉的说:“你先去休息吧,明天你要和我出去一趟。”
“我知道了,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只是你要做好准备。”法拉奇特意在“准备”二字上加重语气。
汉森没有说话,他只是握住剑,鞠了一个躬,掀开门布,走出了帐篷。